阿桂要搬进来,冷清了好久的将军府重新热闹起来。
仆从丫鬟婆子们都里里外外忙进忙出,给阿桂拾掇着院子。
元恺把将军府里最好的院子给了阿桂,并且郑重其事,不仅几乎将大半个将军府的人都拨到了阿桂院子里供她使唤,并且还似乎想要把将军府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往她院子里塞。
阿桂哭笑不得,坐在元恺的小院里一边喝茶,一边劝道:“三叔,不必如此的,你住得如此简单,我却那般奢华铺陈,着实不好。”
“如何不好?”元恺挑眉,“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就什么都该配最好的!既然如今找到了你,那便不能让你再受委屈。”
“我不委屈的,三叔。”阿桂弯起眉眼,神色亲昵。
她知道,有三叔在,她不会再受委屈。
阿桂和元恺聊了大半天,两人细说了近些年的境况才知——
原来元恺去了军中,因为原本的将军喜爱占卜,卦算出他原本的名字不吉利,便让他改了名字。
但他每年都会写家书回来,本都是写给阿桂的,却都被阿桂的二叔二婶给截了胡,从来没有给阿桂看过。
他寄回来给阿桂吃喝穿住的银两,二婶也全都黑心地眛下,没有给过阿桂分毫,反而大手大脚地全花销了,反倒因为没有积蓄留下而无法给女儿治病,倒也是报应。
元恺也会收到阿桂的回信,却是二婶托人代写的。
后来,突发大水、逃难奔波,元恺有一阵没有收到家书寄来。
再收到时,却是二叔二婶的信,他们说自己没用,说阿桂和他们的女儿都染了瘟疫,没有把她们带出来。
元恺虽然责怪二叔二婶看护不力,没有照顾好阿桂,可伤心之余,却也没法抛下二哥二嫂不管。
只不过他还是记恨他们的,所以在将军府,也只给了他们一间小小的院子容身,拨了一个仆从伺候,钱财给的还没以前他寄得多。
可是二叔二婶却打着他元恺大将军名号的幌子,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元恺远在边疆,知道这事后。很是气愤,却分身乏术。
所以这次即便没有阿桂的事,他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更别提,敢欺负阿桂,那便直接去死吧。
元恺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阿桂,你知道的,若不是行军打仗无法带个小娃娃去,我一定不会让你留在你二叔二婶身边。”
“我知道。”阿桂一点儿都不怪他,目光清明温柔,“且三叔走时,给了二婶那么多好处,她答应过,会好好照顾我的。”
“是啊。”元恺想到这里,仍是气愤得拍了拍桌子,“没想到,她居然心肝黑到了这等地步!我原以为她只是小肚鸡肠,爱慕虚荣一些,我那二哥,也是命苦,找了她这样的婆娘!”
“二叔原本是好的。”阿桂也无奈叹气道,“可在二婶日日的耳濡目染之下,他本就懦弱,耳根子软,所以才”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元恺挥挥手,“他们也活够了,如今我送他们去见阎王,就一刀的功夫,没让他们多受罪,也算是全了家人一场的情分。”
阿桂垂眸攥着指尖,不止该如何评价,索性不说。
元恺抿了一口茶,又道:“如今我已回京城,今日现身,只怕各方都已收到消息,明日进宫后,便恐要忙上好一阵子。”
“三叔,你去忙便是。”阿桂温声笑着应下,忽而又想到一件事,“对了三叔,我在方家还有两个喜欢的丫鬟,我能不能去问问,她们若愿意跟着我,便把她们带回将军府?”
“这等小事,全凭你心意就是。”元恺答应得十分爽快。
阿桂抿唇起身,盈盈一拜道:“那三叔,我这便去方家寻她们说说。”
“等等。”元恺叫住她,轻皱起眉道,“小阿桂,你还是在将军府待着吧,我遣人去问便是。”
“三叔,你——”阿桂咬着唇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
“我不喜欢方家那小子。”元恺冷哼一声,“他配不上你。”
阿桂眸光微闪,脊背微微僵直,低声为他解释道:“三叔,他很好的。”
元恺撇撇嘴,万分不屑,“有什么好的,那细胳膊细腿的,除了牙尖嘴利能言善辩一些,他能做什么?小阿桂,你知道么?南国这处境,读书人再多再厉害也没用。他们手里的书和笔,能上阵杀人么?”
“只有咱们勇猛的将士们去拼去杀,才能震慑北国,让他们不敢再欺负咱们南国!”
“我军营里,好男儿多的是,以后带你见识见识,看上了谁,便叫谁入赘便是。你是没见过世面,若是见过这世上智勇双全的那些个好男儿,便不会喜欢这样的小白脸了。”
元恺说罢,拍了拍阿桂的肩膀,“好了,今儿天色也晚了,想必你那院子已收拾好了,便去歇着吧。”
“好。”阿桂起身,没有再执拗地与元恺辩驳什么。
她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瞧见方喻同的好。
元恺这一回京,自然是引起京城里各方势力的暗潮汹涌。
首先,便是那主和派,为首的献王连写几道奏折,恳请圣上考虑,趁休战的这段时间与北国议和。
反正南国物产丰饶,便是给北国送些粮草布匹又如何,至少不会搞得边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至于主战派,大多是年轻些的臣子,自从他们一直敬仰倚靠的方喻同亲自说了恭迎元恺大将军回朝的话之后,便都一蹶不振,感受到了莫大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