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将他永远留下来。】
赵小雪念这句话的时候,喻汀感到凉凉的风从自己脖子边吹过。
为了第一时间看到纸条的内容,所有人都围在一起。作为工作人员的贺子衿则自觉让步,站在喻汀后面。
贺子衿在他身后笑。
是那种为了不弄出大动静而忍耐得很辛苦的笑,笑的时候冰冷的吐息喷洒在身前人的颈后。
他的手很凉,呼吸的温度也是。也许是因为从小就患有心脏病,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即使做完手术也没有完全康复。
他很愉悦。
“你笑什么?”喻汀捂着脖子,向旁边挪了一步。
“没什么。”贺子衿的眼睛弯成月牙,“有点……感慨。”
什么感慨能笑成这个样子。
喻汀狐疑地看着他。
贺子衿的眼睛像是红色的宝石,被纯粹的红色所淹没,但双眼没有焦距,也并不像在看着什么人。
“我也想把他永远留下来。”他对着喻汀说,“永远留在我身边,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种蛊惑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赖他说的话。
喻汀恍惚了一下,向他走了一步。
贺子衿向他张开手臂。
喻汀很快清醒过来,拉长脸:“你最近犯病的频率有点高。”
贺子衿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他们发现了什么。”
好在其他选手都被纸条吸引过去了,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然喻汀可能要当场把人轰出赛场。
“这几张纸条应该是一个系列的,”选手们把几张纸条并在一起,“因为偷东西要杀人的、因为别人作弊要杀人的、因为什么不再‘纯白无瑕’要杀人、因为别人拿了什么自己配不上的东西要杀人的,前面那个家庭被破坏的勉强靠谱,现在这个是因为爱而不得?他的身边究竟是些什么人啊,怎么感觉没一个是正常的。”
“不对,这张纸条后面的不一样。”赵小雪疑惑道,“其他的背后都写的是,‘他应该去死’,只有这张……永远留在身边?”
“死了也算是永远留在身边了吧。”秦昭然思忖道,“虽然美化了一下,但要永远把一个人留在身边,应该只有这种方法。”
“这是变态吧。”赵小雪叫起来,“别人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干嘛非要纠缠。”
“你觉得这是变态吗?”贺子衿问。
“这不是吗?”赵小雪震惊。
很快,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捂住嘴,不安地四处张望。
“这确实是。”喻汀肯定她的想法,“只有脑子不太好的人才能想到这种说法。”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看着贺子衿。
赵小雪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悄悄躲到他后面。
喻汀跟只老母鸡一样护着这只小鸡。
贺子衿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闷闷地笑了几声,握住他的手腕,耐心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这句话还有其他的理解,不一定是把人杀死,还可能是用其他方法,让那个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如果用强硬的手段肯定有问题,但如果他能变成那个人喜欢的样子,给他他最想要的生活,这样也不过分吧。”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们又被思维定势困住了。”赵小雪不好意思地说。
“我有个问题,”韩奕拿起最后一张纸条左甩由甩,“写这张纸条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选手们对视几眼。
最后秦昭然尴尬地说:“应该是男的吧。你看这本书,如果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根本没必要放这么一本书。”
“靠,怎么又是基佬,恶心死了。”韩奕嫌恶道。
喻汀和贺子衿一起看他。
秦昭然和赵小雪的脸同时青一阵白一阵。
李术鼓掌:“说得好。”
韩奕纳闷:“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秦昭然拍拍他的肩,小声问:“你刚刚,是不是没听到我们聊那个特别的选手?”
“我听到了啊,”韩奕大大咧咧地对贺子衿说,“我没说你啊,我说的是有的人,比如这个游戏里这两个。”
贺子衿缓缓点头。
选手们讨论完纸条,开始讨论剩下那张纸。
“这是从其他地方撕下来的。”秦昭然指着纸张一侧的锯齿状缺口说,“画应该是原本印在上面的,童谣是后写的。”
“这是不是一本书啊……”
“画下面好像印着一句话!”赵小雪的手指从字上碾过,“我们的神,克欧拉。”
用黑色油墨印刷的羊头怪物微笑着坐在石座上。
在他的正下方,印着一行字:我们的神,克欧拉。
“……神?”
“这种东西怎么会是神?”
“什么教的神?怎么从来没听过。”
尖锐的鸣笛声忽然划破天际。
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教室的灯在这声尖啸中灭掉。
寒风从窗外呼啸而过,震得窗玻璃框框作响。
和在风声里的,是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物品,一步一步接近他们。
有人想夺门而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脚步声近在咫尺。
脚步声停在门外。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血液都集中到四肢,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