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蒋去驾马到了姜诩跟前,蒋去居高临下的俯视姜诩,冷声道:“鬼谋,你怎么也闲的无事下了玲珑山,是边境军务不够多?还是你酒瘾犯了来找老头我拿酒?”
姜诩昂头回复蒋去:“蒋老爷两问,一个文合不敢苟同,另一个倒是有的说道。”
“哦?要酒要到我蒋老不死这了?”,头发灰白的蒋去冷哼,凶残一笑:“赵家小子的头颅酿的酒要不要喝?”
姜诩半点不畏惧老人吃人般的气势,微舔唇口,附和老人:“若有机会能尝到,那也不枉我姜诩一生嗜酒的名头。”
“唰”一声,蒋去拔出悬佩马上的北梁军刀直指马下的姜诩,霸道无匹道:“那现在就有机会了!”,在一瞬间,众人杀意皆凝聚在灰衫儒士身上。
“非也”姜诩没有在意,朝蒋去微微摇头说道:“蒋老爷子爱孙心切,迫切想见到自己的外孙,担心他受欺负,姜诩身为扶苏亚父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梁王封王不久,北梁尚未全归我们所掌,暗地里风云涌动。这个时候,老爷子去长安城无疑是给人落下把柄。”
“老爷子,三思!”,姜诩朝马背上的枯瘦老人微微鞠躬。
“姜诩!”蒋去收刀,立即翻身下马。他一把抓住灰衫儒士的衣襟,伸出另一只埋在袖子的手,五指断去其四,怒目而视。质问姜诩:“老朽倒是要请你看看,我这四指是怎么断的?”
“嗯!回答我!”
姜诩眼眶发红,盯着蒋去,手臂颤抖,一字一顿道:“我没忘”。“但现在,不能去,去则你死,世子死,无人能救!”
“梁王更不能去,他一去北厥如狼似虎顷刻就会南下骊阳,最先遭殃的是北梁,北梁千千万万的百姓!”
蒋去仿佛瞬间掉了气神,松开姜诩的衣领,叹气一声背向他,“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请蒋老爷子,四年后再覆长安!”
“是你的主意还是另有他人?”蒋去失魂落魄般的看向姜诩道。
“乃我与大骊叶宣密谋”,姜诩如实回答。
“大骊,叶宣。”蒋去低头喃喃,这位不惑之年的老人回忆起永嘉元年初,刚任为国师青衫的读书人私下拜访过他。
老人对那位无表字,号“卧龙”的读书人颇为欣赏,那人曾与他说过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老头子至今为止,尤记于脑海,“蒋老爷子,如果可以不要再回长安啦。”说完扬长而去,两人再无相见。
后来老人卸任六部首铺一职,由老伙计李陆代替为丞相。杯酒释兵权,长安鸿门宴,老人断四指得归北梁
蒋去神情不甘,又无可奈何,若真像姜诩所说,叶宣断言五年后他才能去长安。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可姜诩言明其中利害有理有据,北梁百废待兴,风浪关头容不得半点马虎。
老首铺蒋去握紧拳头的缓缓舒展开来,老人仰头朝天,看不到他的表情,蒋去语气冷漠:“若是我外孙再遭遇什么厄难,休怪老夫亲自走一遭长安城。”
蒋去一挥长袍,转身上马,朝驼背老汉叮嘱道:“子鼠,领几十个精锐乞讨军速去长安城护卫我外孙,不得有误!”
驼背老汉双手贴地,伏首回道:“子鼠领命,定当护卫小少爷。”
“寅虎”、“辰龙”、“午马”、“酉鸡!我们走!”
随着蒋去骑马与众人离开,原本剑拔弩张的城隍庙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诩遥视远方,一骑绝尘重回平城,姜诩这才卸下心中大石。
春风拂山岗,姜诩的发丝在风中飘动,他手势微微向后挪动,城隍庙两侧林中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