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大早去司务厅?这么急?难不成兵部又丢东西了?”六扇门不比锦衣卫,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南北镇抚司情报网遍布朝堂文武家宅之中。而六扇门也就是料理一些江湖黑道上的恩怨,找找东西,和抓上了赏格的大贼。
“ 鬼知道!”牟岳哼唧着。
她烦恼地捏捏眉心,忽得听见左侧人群中起了一阵喧闹,正欲伸头张望,便见有一头戴飘飘巾身穿白棉医袍的男子跌过行人重重摔过来,不偏不倚正摔在羡安的糖水桌上,桌上的碗碟同时掉落在了地上,摔碎成一堆瓷片,小点心混合糖水,各色的汤汁四处飞溅。
一桌子的糕点就这么没了?崔羡安抽了抽嘴角“ 喂,你……”
见他肩上尚斜挎着药箱,如此穿着很显然是哪个药铺的坐堂郎中,羡安伸手欲去拉他,不料那名郎中反手挥来,袖底露出雪亮的长匕首,蓝芒冰冷,一望便知刀刃上淬有剧毒。
“小心!”牟岳大骇,抢上前去。
这一变甚是突然,饶得羡安反应机敏,及时侧开身,也被匕首斜斜削去她半幅衣袖。
牟岳已出手,却有人后发先至,只见一道青影掠过,凌空飞腿直接将郎中踢得呕出鲜血,身体只能撑在地上勉力挣扎着。
“ 把密报交出来,饶你不死!”
来者身穿苍绿色士庶巾服直裰袍衫,袖口处几道菱纹印花,侧襈金线刺绣,深海绿绸缎外袍,本色厢带甚是轩昂齐整,正五品官靴一脚踏在坐堂郎中手腕上,语气冷的似是渗出丝丝寒气,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坐堂郎中,眸子里就犹如一汪寒潭般深邃且冷漠无情。
“ ……不知道。”坐诊郎中疼周身抽搐冷汗直冒。
黑色蜀锦鞋履,鞋尖处黄铜色金丝团纹祥云绣。
羡安拖着下巴,歪倚在牟岳身上,戳了戳牟岳腰眼,同他小声嘟囔着:“ 看到那人的官靴没?小爷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个品阶不小的官。”随即询问着牟岳:“ 大牟他谁啊?”
牟岳神经兮兮的打量着羡安指的那人,只见他身量修长,容貌隽秀,牟岳耸了耸肩膀弯下身去附在羡安耳边小声说道:“ 傻孩子,这人的大名你肯定知道,他就是陆绎!”牟岳确定的朝着羡安重重点了点头。
羡安打了个哈欠,他谁啊凭什么自己肯定知道他,刚想说不认识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第一次听别人说陆绎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话本先生那里,听话本的时候才得知陆绎此人。
当今明朝天下,位高权重者,刨去高高在上却只一心向道的世宗,独剩下二人。一个是严嵩,内阁首辅,在朝中结党营私,自不必说。还有一人,陆炳,锦衣卫最高指挥使,他和世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哥们,还曾冒着生命危险冲入火中救出世宗。他和世宗的关系就一个字铁两个字瓷实三个字没的说。
陆炳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官,虽说排除异己大权独揽,但至少恪尽职守,也确实平反了诏狱中不少冤案,不过满朝皆知,他与严嵩交好。
锦衣卫最高指挥使大人的风采,羡安在话本子里面领略过的,陆炳其人剑眉星目长须飘飘器宇轩昂,目光流转不怒而威,很是慑人。(并且据说逢年过节挨家挨户,贴在门口上的镇宅门神画,就是根据陆炳的形象来描绘的。)
而羡安眼前的这位青衫者,正是陆炳的儿子,陆绎。陆炳是武状元出身,而据说陆绎武功高强,不在其父之下,是锦衣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在她看来,就相貌而言,陆绎应该是肖似其母,威武不足而俊秀有余,唯独那双眸子酷似其父,神色间波澜不惊,与年纪不大相称的沉稳,又多了几分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