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牟岳他们旁桌的,是京城里面最为出名的几位媒婆,簪着朵大红花,一身棠色的大袖衫,打扮得极其花枝招展。若当媒婆须生得一张巧嘴,一番吉祥话说道着祝福新人幸福美满,这男女姻缘之事讲究的无非也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按理来说,媒婆但凡瞧见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便都会巴巴跑过去给人家说上一番亲事。
崔羡安虽不是什么天仙绝色,却也是中上之姿,长发绾起戴顶瓜皮小帽,身穿着水青色对襟夹袄衫,相貌清秀可人,眸光似水,别有一番清丽姿色。
肤如凝脂、脸庞玲珑小巧就犹如枚刚剥了壳的新鲜鸡卵,脸颊两侧各有一处浅浅的梨涡,生来便俏皮可爱。
可即使是这等相貌清秀俏丽的人儿,城中却也没有任何一名媒婆,敢去给她崔羡安说亲事,如此霸道个姑娘若是被哪个性子弱的丈夫娶回家,还不知道夫家得受她多少欺负呢!
有一名年岁较大的媒婆,朝着身旁几个媒人小声嘀咕着:“ 瞧见没,那就是崔羡安,可别看她长得一派天真烂漫相,我跟你们讲,这丫头位列京城八大金刚,乃是糖水街一霸也、人称其羡安小爷!”说的越发是眉飞色舞,就差没站凳子上说了,越说越激动,她身旁的那个婆子拉了她袖口一下,递给她一个颜色,示意她身后坐着的就是崔羡安。
一名年轻的媒人对此很是费解,打量上崔羡安一番:“ 我瞧着这姑娘相貌甚好,怎得是个硬茬了?”偏偏这人的声音还不小,那几名媒婆想拦也来不及了。羡安的目光淡淡看了过来,那几名媒婆吓得赶忙别开了头,目光故作看向别处。
糖水铺子横竖就这么大的地儿,想装作没看到都很难,她们说道便说道了,可还偏那么大的声!
牟岳一直紧攥着拳头,这些媒婆子整日里都没事做了么?只要出了六扇门几乎在哪都能看着她们。却被羡安一个眼色压下去了,她淡笑道:“ 几位婶婶,京城这么大还偏偏在哪里都能遇着你们,还真是巧。”崔羡安疏远且不失礼貌的问候着,脸颊两侧的梨涡生来好看,但凡笑起来总是能把人衬得是越发俏皮可爱。
羡安手里还端着一碗滚烫的杏仁露,
为首的那名媒婆,生怕这丫头一个不乐意手抖了,那滚烫的杏仁露泼到脸上还不得掉层皮?李婶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干笑着:“ 羡安啊,巧巧真挺巧,那个天色也不早了,婶婶们就都先回了啊。”
羡安抿了一小口杏仁露,凑了上去,紧张兮兮的说道:“ 多嘴一句,婶婶们回去的路上可一定要当心啊……最近官府正在部署追踪,一桩人命大案。”朝她们指了指不远处那几名腰佩朴刀,正在巡街的捕快。
听她这么一说,禁不住背后的出了丝丝冷汗,莫不是摆明在咒她们这几个老姐妹么?压下心底的不安,赔着笑意问她:
“ 羡安你说的可是真的?可莫要吓婶婶们啊。”
羡安指了指牟岳,朝着李媒婆她们反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两个都杵在这里,就是为了来喝糖水?”
此言一出,吓的媒婆李婶赶忙摆手,
“ 不不不,官爷们的差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不敢知晓。”那几名媒婆应和着点了点头,将糖水钱放桌子上,便赶忙匆匆回家。
方才牟岳还因为她们说羡爷是八大金刚之一而感到气愤,怎料这番话说的着实是高的很,牟岳和牟盖实在是憋不住了笑意,牟岳更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爷好端端的,你吓她们作甚?”
羡安鼻孔朝天,哼道:“ 她们说小爷是京城八大金刚诶,爷我还不能说两句了么,可当真是要憋屈死小爷了!那几大金刚都是京城里臭名远扬的恶霸和大虫,竟然拿小爷跟他们放到一块,大牟你说气人不?”
“ 谁说不是,气人太气人……”牟岳应和着羡安,拍了拍脑门:“ 对了,我爹爹说让咱俩明日一早,去兵部司务厅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