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雄峻的蓟城箭楼巍峨地屹立在苍莽葱郁的燕山群峰中。
刚刚即位的燕王姬喜此时正对着案前那堆高高的奏章发愣,拿过几件翻开一看,俱是些谏阻他不要攻赵的内容。燕王越看越觉得烦躁,终于忍不住重重地搁下笔,把奏章全部推倒在地。心中暗忖道,自从平阳君宫变失败的消息传到燕国,那些原先支持攻赵的大臣便纷纷改变了主意,讲了一通理由,说到底无非还是畏惧赵国罢了。
忽然内侍前来禀报“上将军乐间求见。”
乐间乃是乐毅的次子,当年因受先王猜忌,乐乘随父亲乐毅逃往赵国,而乐间则选择了留在燕国,承袭昌国君爵位,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燕国的上将军。
燕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传他进来吧。”
待乐间拜见完毕,燕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无精打采地说道“上将军此来可是谏阻本王乎,奏章本王已看了。”
“臣以为,赵四战之国也!虽势衰,然与秦大战绵延数十年,其民习兵,若骤然兴兵伐之,必败!臣一片忠心,恳请大王收回成命。”乐间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燕王不动声色道“吾以众伐寡,二而伐一,可乎?”
“不可!”乐间毫不犹豫地拱手正色答道。
燕王有些恼怒地直起了身子,狠狠地盯了乐间一眼“吾即以五而伐一,可乎?”
“不可!”乐间依旧斩钉截铁。
燕王不由冷笑了一声,喝斥道“上将军是怕与兄弟兵戎相见吧。”
乐间听燕王这么一说,赶忙站起身来,眼含热泪“臣之为国,天地可鉴也!”
燕王于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肃然言道“伐赵之事不必再提,若无他事,卿且退下吧。”
乐间见谏阻不成,只好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敢问大王,如何伐赵?”
“愿闻上将军高见。”燕王对乐间的军事才能还是颇为欣赏的,只要不是劝阻自己攻赵,乐间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乐间低头思忖了良久,正欲开口,忽然从殿外走进了一个人,乐间扭头一看,原是丞相栗腹。乐间只要一见到栗腹那副粗肥面白的模样,就莫名其妙地从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厌恶,当下便不再说话了。
栗腹也看出了乐间的冷淡,却是不以为然地朝乐间躬身一笑道“上将军。”
乐间于是冷冷地拱了下手,算是回了礼。
与乐间的冷淡截然相反,燕王一见到栗腹顿时兴奋起来,刚刚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也在瞬间一扫而光了“丞相来了?”
栗腹挺了挺他那肥大的肚皮,昂首言道“臣已探知,赵国经长平函谷关两战,国中精锐已不足十万,乘此良机攻赵必获全胜也。”
“哦?上将军言必败,丞相言必胜,却是为何?”燕王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情。
“上将军之言大谬也!”栗腹摇晃着脑袋,洋洋得意道,“赵皆新军,怎敌我大燕之百战劲旅乎?胜赵,犹虎驱牛羊!臣愿领大军六十万,分兵两路,先取代鄗,再逼邯郸,生擒赵丹献于我王!我王只需安卧蓟城静候捷报便是!”
“一派胡言!人尽皆知!栗腹,草包将军也!此等弄臣庸人唯败军误国也!即若出兵,燕国尽有将才,大王明察!”听完栗腹一番言论,乐间却是大怒,轰然跪地,指着栗腹,高声喝斥道。
不想燕王却是冷笑道“上将军不愿攻赵,莫不是惧怕赵国,惧怕赵括乎?为何便不是草包?本王心意已决!栗腹为大将,举倾国之兵六十万,择吉日出征伐赵!”
“大王!”乐间起身还想再谏,燕王已将大袖一拂,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