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匡一愣,深深望了一眼纪灵,随即展颜笑道,“想来……我弟是等不到了,哈哈,有……有先生在,你……你决然……决然回不……”话未说完,他已气绝。
摇摇头,纪灵伸手将张匡睁开双目合上,方才对他的恨意顿时烟消云散。
而远处,吕布已孤身一人杀散那些曹兵,重声喝道,“此地距萧关甚近,你欲死耶?”
“温侯赎罪,纪灵只是心生一计罢了……”
“何计?”吕布策马至纪灵身边,疑惑问道。
一指张匡尸首,纪灵沉声说道,“此地乃是曹孟德关押我等之所,若是此地火起,萧关之上乐、于二将必有一人引兵前来,何不伏其一阵,趁机杀入萧关,断曹孟德之后?若是如此,曹军必然军心震荡!倒时候温侯再趁乱杀之,曹孟德如何不败?”
吕布皱眉一思,点头说道,“好计!事不宜迟,我等早做准备!”
“是!”
如此,吕布与纪灵反身杀入战局,一路之上,救出的袁军竟有三千之多,其余或是死于乱军之中,或是被见机不妙的曹兵所杀,而余下的曹兵见势不妙,纷纷奔走逃逸,但是如何比得过吕布残存的三百余骑兵?
两千曹兵在营中被趁乱杀了千余,又与吕布军厮杀时折了三四百,余下那五百曹兵欲逃时,又被吕布领军赶上,乱杀一阵,堵住曹兵西去之路。
如此一来,原先两千之众竟只剩下百余东行投曹艹大营去了,其余尽数被杀……沣岭失守!
与此同时,萧关!
时乐进同于禁二人得曹艹之命把守萧关,忽然得报沣岭处火起。
乐进面色一变,猛得站起,再看看于禁,亦是一脸惊色。
“文则!”乐进喝退传令兵,着急说道,“沣岭乃是关押袁术俘虏之所在,如此奈何?”
“啧!”于禁懊恼地得一对拳掌,皱眉说道,“我思非是袁术,不说得闻袁术已退至寿春,就算他欲要袭沣岭,必要过此萧关,我却不曾听到麾下报此间有袁术兵马,想来是吕布派兵攻之……主公与先生怎得让吕布兵马如此轻易便过来?”
“慎言!”乐进轻喝一声,随即沉声说道,“沣岭失去也无大碍,但是关键在于彼处关押着数千袁术士卒,便是那纪灵也在彼处,若是纪灵趁主公不备,引兵袭后,如此我等如何面对主公?”
“沣岭守将乃是我麾下偏将张匡,此人有勇有谋,又有两千将士把守,理应不会如此……”于禁皱眉喃喃说道。
“事已至此,再说无益!”乐进在屋中踱了几步,转身正色说道,“文则,你好生把守此关,我引两千兵前去探探究竟!”
“不可!”于禁抬手止住乐进,深思说道,“我观沣岭之火燃了足足有一炷香时间,此事不合常理,再者,沣岭到如今也无半兵半将来此,想必是被吕布军杀散,不欲沣岭将士向我等禀告实情……我怀疑,此间有计!”
“何计?”乐进诧异问道。
“文谦你想,沣岭之火久久不熄,乃是欲让我等以为期间战事未停;中途截杀我等将士,乃是欲让我等不知沣岭虚实,如此一来,我等岂不是要引兵去探个究竟?”
“你是说……”乐进眼睛一瞪,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支吕布兵马欲将你我二等引出,中途截杀?”
“此乃我一人所思……”于禁点点头,忧虑说道,“我就怕是如此……”
“那我小心行事不就好了?”乐进在屋内转了几圈,摇头说道,“沣岭有两千将士,如今不明生死,如此,我等又岂能安处?不行!我定要去探个究竟,萧关便劳烦文则了!”
“这……”于禁心中犹豫,待望见乐进坚持的眼神,点头说道,“如此也罢,你且引三千兵去,若是见势不妙,当要速退!沣岭若失,区区百记军棍便可;若是萧关一失,不说主公难饶我等,我等又有何面目复见主公、先生?”
“恩!”乐进点点头,急步走向屋外,待及屋门时,转身说道,“若是有军前来诈称是我麾下将士,你断然不可相信,不见我面,你休要开启关门!”
“此事我岂会不知?”于禁微微一笑说道,“莫要被那军取了头颅去!”
“去!”乐进笑骂一句,转身便走。
一刻之后,听到关内隐隐传来几声喧哗,于禁心知是乐进引兵去了。
在屋内跺了几圈,于禁暗暗说道,“文则此去,凶险不知,我当要亲自去关后镇守,以防不测……可是如此一来,关前何人镇守?”
正犹豫着,于禁忽然眼前一亮,轻笑说道,“我且通报先生之夫人,让高将军镇守关前,我镇守关后,少将军坐镇关中,统帅全局,当无有纰漏!”思罢,于禁急忙奔出屋门。
夜极深,萧关之内一处宅院,秀儿与糜贞早已安歇,只留下蔡琰还在翻阅着江哲的书籍,一丝睡意也无。
习惯了有江哲在身边的她,一离开自己的夫君,心中总是担忧难安。
“唔?”隐隐约约听到院门外传来话语声,蔡琰披上长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于禁正与把守在院门外的陷阵营将士纠缠着……“你……我当真是有要是禀报啊……”望着这四名陷阵营士卒,于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怎得?难道要用强闯进去不成?
“咦,于将军?”忽然院内传来一声轻呼。
下意识得瞥了那处一眼,于禁面色大喜,抱拳唤道,“江夫人安好!”
“于将军不必多礼……”蔡琰走上前盈盈一礼,望着于禁被四名陷阵营将士死死拉住,掩嘴轻笑说道,“诸位便放开于将军吧……”
见江家二夫人如此说,这四名陷阵营士卒对视一眼,放手退后。
“如此夜深还来叨扰夫人,乃末将之过……”于禁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过来,也难怪这些陷阵营士卒不让自己入内。
“于将军言重了……”蔡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妾身本无睡意……恩,不知将军此来,有何要事?”
“沣岭有失,文谦且引兵探查究竟是去了,末将一人恐怕难守此关,是故特来请高将军把守关前重地,还请江夫人派人转告高将军一声……”说着,于禁便将沣岭之事尽数说出。
“原来如此……”蔡琰小脸紧皱,缓缓点了点头,随即抬头对于禁说道,“如此当真是是……恩,高将军便住在此宅隔壁,也不知是否睡下……”
听到了蔡琰的弦外之音,于禁抱拳说道,“多谢,末将亲自去请!”
“如此也好,那妾身便先回房了……”
“恭送江夫人……”于禁低头抱拳说道。
“事况紧急,于将军还是速速去罢……”
“诺,末将告退!”于禁一抱拳,急忙向旁边那宅邸跑去。
对这守卫的四名陷阵营将士微笑着一点头,蔡琰盈盈向屋内走去,望了一眼半空的月色,她轻声一叹,随即嘟嘟嘴,喃喃唤道,“夫君……”
而另外一边,于禁赶到高顺所在的屋子,诧异得望见屋外无一人把守,正欲上前叩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厚的话语。
“进来吧!”
于禁一愣,推门而入,只见高顺身着全甲,盘着双膝坐在榻上,离手不远处,伫立着一支长枪。
于禁心中暗暗敬佩,抱拳恭敬说道,“高将军安好!”
“唔?”诧异得一望于禁,高顺疑惑说道,“于将军,你来此为何?”
“沣岭失守,乐进将军引兵出关欲探个究竟,于某恐独力难守此关,故来请高将军助我!”
“沣岭失守?你是说关押着袁术军俘虏的沣岭?”高顺皱皱眉问道。
“正是!”
“……”深深望了眼于禁,高顺面色古怪得说道,“你可知,我旧曰乃吕布麾下将领,如今你叫我把守此关?若是我放其入关……”
“高将军乃忠义之人,岂会如此?”于禁知道是高顺在试探自己,抱拳正色说道,“先生既将身家姓命托付于将军,这般信任何其之重?”
“身家姓命?”高顺面上一愣,随即猛然醒悟,那江守义的身家姓命指的就是他那几位妻子吧?
好笑得摇摇头,高顺猛然,取了伫立在榻前的长枪,凝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当尽力!不过我麾下陷阵营把守此地,不可轻动……”
“将军安心,关前原本就有五百兵把守,于某又特地调了一千士卒赶往关前,尽数归将军统帅!”
“好!”高顺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当赴关前镇守,以防宵小!”
“如此,于某也至关后去了,若是有要事,将军便派麾下将士通报与我!”
“恩!”
两人商议已定,便各自至关前、关后把守。
至于曹昂,如今正在于禁住所与陈到下棋呢……不说于禁镇守的关后,我等且来说关前高顺处。
得于禁如此信任,高顺自也不会懈怠,反正依他所思,固守一夜罢了,哪里会有什么兵马到来。
但是事情,却恰恰出乎高顺的意料……关前城墙之上,高顺就这火盆搓了搓双手,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奉先、文远、阿秀、恭……哼,李肃!
唉,早前在并州之时何曾想到会有如今这般局面?
阿秀嫁给了那江守义……不过那江守义确实是个大才,又待阿秀甚好……而奉先、文远……唉!真不知当如何面对他二人……“将军!”忽然,高顺身边的一名曹兵一声惊呼,“远处有兵马至!”
“唔?”高顺心中一凛,急忙起身望向关外,只见远处昏暗之中,隐隐有一军徐徐而至,盔甲参差不齐,及其混乱。
“叫此军止步!”高顺沉声喝道。
“诺!”身后走上前一员偏将,对高顺一抱拳,随即对关下喊道,“来者何人?就此止步!如果还敢上前,我便喝令放箭!”说着,那偏将一招手,早有七八百曹兵或是搭弓欲射,或是举盾握刀,俱是暗暗戒备。
“误会误会!”随着关下那军中传来一声轻笑,随即那军便止住了步伐,为首一人策马缓缓而出,抱拳说道,“我等亦属曹公麾下……我家将军名讳姓臧名霸,投身曹公麾下,你等岂是不知耶?”
“哦?臧将军麾下兵马?”那偏将望了一眼高顺,见高顺点点头,转身复对那将说道,“……你等不在下邳,来此何为?”
“这……也罢!”那将迟疑一番,抱拳正色说道,“这位将军,可曾见到吕布兵马至此?我等遵臧将军之命,围困下邳,岂料被张文远施计遁出,我等一路追赶到此,将士又乏又饥,可否让我等入关饱食一顿?将军想来不知,我等一路急行,三曰仅食一顿……唉!”
“三曰仅食一顿?”那偏将喃喃一句,心中有些钦佩,但还是谨慎地说道,“可有凭证?”
“那自然是有的,我有我家将军令书在此,我射伤关去,将军接好了!”那将说着,将一纸卷在箭支上,射上关墙。
那曹军偏将接住,展开递给高顺,岂料高顺看也不看便还了回来。
莫非将军不识字?偏将稍稍腹议一下,瞥了一眼那纸,只见纸上末端确实有个臧霸的注名,喃喃说道,“咦,确实有……将军,放不放他们入关?”
高顺冷笑一声,指着关下淡淡说道,“你且看此军,骑兵便有五六百骑之多,若是当真是臧霸属下,想来是他麾下得力之将……但倘若如此,那臧霸面嘱亦或是心腹传令便可,为何要用令书?更何况我识此人……”
“啊……那这……”偏将面色一惊,不可思议得望着关下。
轻轻退开那偏将,高顺徐徐上前,望着关下那人,嗟叹说道,“文远,别来无恙……”
就着关墙之上的篝火,关下那将面色大变,喃喃说道,“公……公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