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宴更气了。
他都吐血了，他伤得这么重，他就在她面前，她不关心他，倒是先去关心程千帆了！
虽然他也很关心程千帆的安危，但她的心中眼底只能看到程千帆，他还是万分不爽！
“千帆，他还活着，对不对？”
迟迟得不到傅盛宴的回应，唐柚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只是因为太过担忧，太过没底，她的声音，颤得更厉害了一些。
傅盛宴脸色沉得如同被泼了一盆浓墨，“唐柚，还未入眠，你就已经开始做梦了！”
她希望程千帆还活着，是她做梦……
也就是说，祁景萧说的是真的，程千帆真的已经死了？！
极度的心痛，让唐柚倚着墙都无法站立，她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将她的小脸打湿，她一遍一遍擦自己的脸，可脸上的湿意，怎么都干不了。
那个，一次次对她说，柚柚，你是个好姑娘。
那个，愿意无条件相信她的千帆，永远都回不来了。
从此，再不会有人笑靥明朗，满怀宠溺对她说，柚柚，你是个好姑娘。
也不会有人，牵着她的手，陪她走过厚厚的落雪，对她说，柚柚，这世道对你不公，但我程千帆，会还你一个公道。
回不来了，那么好的千帆，那个身上带着光的少年，他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喉头血腥气蔓延，唐柚觉得，自己仿佛沉溺在一片血海之中。
血与泪纠葛，一滴一滴从她的脸上滚落，身上疼痛若千刀万剐，可心里更疼。
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仿佛一瞬间成灰。
唐柚抱着自己的膝盖，低低地呜咽着。
她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害人精。
因为她，哥哥和爷爷，来到这座不夜的城，可他们，再也无法回故乡。
也是因为她，跳跳被夏晚晴残忍害死，她连跳跳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还有傅雪茭和程千帆……
他们会遭遇噩运，其实，也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最该死的人是她，为什么，上天留下了她这条苟延残喘的命，那些，那么好的人，或者只能如同尸体一般躺在床上，或者，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人间！
大片大片的血，从唐柚的口中涌出，让她的小半张脸，都浸在了一片暗红之中。
“唐柚！”
看到唐柚的唇角涌出那么多血，傅盛宴又急又气。
她这是，又气血攻心了？
只是，她这一次会气血攻心，不是被他傅盛宴气的，而是因为她心疼程千帆。
可再气，傅盛宴也看不得，唐柚一直吐血。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快步上前，强横地将她抱在怀中，“唐柚，你特么你再敢给我吐血，你完蛋了！”
“我说过，你别想这么容易死！你欠我傅盛宴的，你一日还不完，你就别想死！”
看着带着冷月清晖站在一旁的祁景萧，傅盛宴眸中还未散尽的冷意，又快速凝聚成了一个漩涡。
“祁三，唐柚她的命，是我的！”
“你若再敢伤她一分一毫……呵！”
“祁三，别告诉我你没有软肋！若唐柚她再在你手中受伤受疼，那个谎话连篇的顾雨微，我保证，就算是你护着她，她也别想善终！”
“傅二！”
傅盛宴丝毫没将祁景萧的愤怒放在眼中，他冷嗤一声，继续开口，“祁三，你好自为之！否则，下一次，便是你给顾雨微收尸！”
冷冷地摔下这句话，傅盛宴抱紧了唐柚，头也不回离开。
傅盛宴对祁景萧说了什么，唐柚其实都没有听清。
她现在，身上无一处不痛，血呛回喉咙里，她不停地咳嗽着，耳朵、眼睛，仿佛都被堵住了一般。
她看不到，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