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受害人暂且不论,单是燕老爹就被骗去三千五百两白银,可谓大案。
据燕老爹交代,那三千五百两白银是三张一千两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家人并不大看重银钱,竟也没有在意票号,还是问了家中账房,才勉强记起来其中两张。
“如此大面额的银票,非大城钱庄不能兑换,”庞牧吩咐道,“可派人快马赶至诸省府州城,张贴通缉画像之余,也去钱庄打个招呼。若有来兑换此票号者,即可报案。”
在这之前,晏骄从未过分留意过银票,此时也回屋抽了一张来看,就见上头写着甲乙丙丁天干地支等一串文字,这就是票号了。
“大禄朝有几家钱庄?”在现代社会,各大银行层出不穷,大禄朝似乎少得多。
果然就听庞牧道:“如今有信誉的只有三家,四通、银瑞、金光。这三家的分号遍布全国,又根据地域各有不同,其中四通发迹于北地,因占据国都地利之便,势头最猛,一直到长江以南。而银瑞发迹于东南,金光起于西南,并分南方天下。”
但不论是那一家,其实都有朝廷的干股,以此来保证权威性,并增强承受风险的能力。
晏骄听得连连点头,又举起手中银票往空中看去,啧啧称奇。
这时候固然没有什么高科技,但人类无穷的智慧和想象力却得到的最大程度的发挥,就是她手中薄薄的纸片,中间竟也有了暗花。
“看什么呢?”见她这样认真,庞牧失笑道,“难不成你还想学着做这个?据说这纸张是特制的,乃是三张合成一张,几个会这种手艺的匠人皆为朝廷所有。”
说的晏骄也笑了,又推了他一把,“去。”
活的好好的,谁瞎琢磨什么造□□啊。
如意先生一案牵连广、数额大,估计有的熬了。
两人公事私事夹杂着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
小厨房送了饭菜过来,因有个新来的点心师傅,还特意介绍了菜色:
“早上刚摘下来的大南瓜蒸的好发糕,里头加了雪白猪板油,滑腻腻油润润,最是蓬松柔软不过。听闻姑娘爱吃枣泥,发糕里就塞了蜂蜜炒过的,甜而不腻,最养人。”
“莲藕也是才从塘里摸的,那渔夫集上卖时还带着湿漉漉淤泥,里头银丝雪白,做了一道醋溜藕片,一个藕丁狮子头,姑娘且尝尝滋味儿如何。”
晏骄挨个尝了,果然滋味醇厚,当即点了头,叫小金抓了几十个钱打赏,又分派道:“这枣泥南瓜发糕很不错,若有多的,给老夫人、董夫人等人屋里都送一块去。”
之前她和庞牧还没正式定亲的时候,老太太恨不得一天三顿把两个小的叫到跟前吃饭,就差上手按头了。现如今大婚在即,老太太没什么可担心的,也知道在长辈面前必然放不开,便不叫他们过去,只偶尔想了才瞧一眼。
厨娘答应着去了,手里攥着一小串钱,越发喜得眉开眼笑。
都说这位晏捕头为人爽朗厚道,如今一看,果然不错,能得了这个活计,可算是她走了大运。
“哎等等,”厨娘都出了门了,又听晏骄隔着窗子道,“图大人府上也送一碟,千万别忘了。再问问白夫人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想吃的没有,回来说给我听。”
最近白宁的胃口突然诡异起来,冷不丁就冒出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想些平时根本不会吃的东西。
就好比前天晚上,据说是快到凌晨了,睡梦中的白宁突然饿醒,抓着图磬说要吃剩菜。
图磬直接懵在被窝里:“……”
大少爷长了这么大,只有在边关跟着挨饿的时候,还真就没吃过剩菜!
“你吃过剩菜吗?”图磬哭笑不得的替白宁掖了掖被角,“小厨房里有不断火热着的粥、点心和肉饼,我叫人给你每样都端些来?”
然而事实证明,试图跟怀孕时期的准妈妈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前一刻还好好地白宁刷的红了眼眶,两大包眼泪转啊转的,抓着他的胳膊就开始委屈,“成亲之前你说的挺好,可现在连口剩菜都不肯给我吃了!”
图磬:“……”
又不是灾荒年间,咱吃好的不成吗?
眼见着媳妇儿就要为了一口不知怎么琢磨出来的剩菜掉泪,图大人也只好软声安抚一回,又硬着头皮去了小厨房,冷着脸艰难开口道:“夫人要吃剩菜。”
众仆人:“……”
图磬痛苦的抓了抓头发,打发众人现场炒菜,想了下,只挑了一点儿放到个大盘子里去,又扭头问:“像吗?”
他是正统世家出身,性格远不似庞牧和齐远等人那般随和,平日多是面无表情,这会儿却大半夜披着衣裳在厨房里折腾,一干下人都是既好笑又心疼,只憋着不敢露出来。
听他出声询问,众仆人都凑上来看,面面相觑之后,有人大着胆子道:“汁水多些才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纷纷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
菜吃到最后,剩下的不都是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