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一半,七班的一个男同学走过来,对着徐集说:
“柳云云在操场,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你?!”
徐集抬头应了一声,即瞬,右耳朵一出,像是没这回事似的,低头继续吃饭。
王锴嚼着食盘里只剩下的小青菜,“这八成是来求你原谅的,你不去看看吗?”
“你也知道她是想打苦情牌,我这个时候要是去了,那不是相当于给她敲了个开场锣?”
徐集一边吃一边继续念叨:“大多人都觉着我小题大做很过分了,我现在去了,那柳云云一把鼻涕一把泪,要真给我跪下,又是求饶又是磕头,那我还真下不来台!”
王锴嚼巴嚼巴,好像也是。
陆一帆搭话:“但就这样放着不管,也不好吧?”
“我没办法,现在想把柳家往死里整的又不是我,她也不会一直等下去的。”
毕竟柳云云身边还站着警察,不会放她出来太久的。
更何况,学校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柳云云事件继续发酵放大。
萧尤抬眸看了一眼徐集,很快低睫,不知在思想什么。
很快,如徐集所言,学校的老师出面,跟柳云云和带柳云云出来的姚警官说了没几句话,柳云云便被带回去了
现如今,她真是想跪,都没这么门路了。
而事后,也如徐集所料,徐国川去到派出所,以父亲,监护人的身份,撤销对柳云云的上诉和追究,却被派出所和丁文律师压了下来,还给轰走了!
徐集又一副置之不顾,全然委托交给丁文,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徐国川只能放弃。
就像江晚说的,招仇也不会招到他们身上,该做的工作他也尽力了,实在管不了,那就没办法了。
五月中,十九号。
晚上七点多,一辆红色的敞篷,停在露山寺的大门口。
梨茵没敲门,只是靠在墙边,玩着手机。
不过几分钟,一席袈裟佛袍的徐集开了门。
徐集一双桃花眼型生的太过明媚好看,不得不道一句俊俏小生。
就这美色帅气,谁还能看见她身上那席寡欲不沾尘烟的佛袍。
梨茵挽唇,忍不住一声感叹:“你这五官模样,要是进娱乐圈,保证大火!”
徐集:“我吃不起那碗饭,不是讨好型人格,怕混不开。”
徐集转身引路,梨茵跟在身后感叹:
“也是,佛不讲诳语,也不能讨好粉丝,欺骗自己和他人。”
就好比,她的生日明明是519,公司却非要她说自己是520生人
明天就是公司为她筹备的生日会,她会在晚上切比人还高的大蛋糕,会放大自己脸上的幸福,假模假样的许愿
过着不是自己生日的生日。
不过——
梨茵看着前面比她稍高些的徐集,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徐集带梨茵去了佛堂大厅,梨茵跪在蒲团上,仰着小脸,直直地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佛祖,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思想什么。
徐集就站在她的身边,一席出尘佛袍,长睫低垂,单手立于胸前,嘴里念着佛经佛语。
娱乐圈太脏太乱,人心人性,各种混搅在一滩肮脏的浑水之中。
混这个圈子的,尤其是像她这种多少带些流量名气的,金钱与恶名伴随,大多长期处于一种忙累疲惫的身体及压抑的精神状态。
于梨茵来说,只有见到徐集,见到穿着佛袍的徐集,那根绷紧的神经,才会放松,脑袋一片空白,没有头绪。
良久良久,梨茵突然轻声,像是自言自语,说起她这些年做过的所有印象深刻
其实,大多都是她在工作中遭受的不公和委屈,还有一件,是前几年,她为了一个女二的角色,终究还是违背了自己起初想要做演员的初衷
一桩桩,一件件,梨茵说着说着,眼泪便滑了下来。
她抬手用手背拭去:“其实我并不后悔,有所得,便有所失,我拿着高薪的工资,就必定要去承受些什么”
梨茵就这样,一边吐说着委屈和抑郁,一边又给自己找补修复。
徐集全程没有搭一句话,只是感受着梨茵内心的伤害和矛盾。
她很明白,梨茵嘴上的不后悔,其实只是想强迫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后悔。
一个人,为了钱为了名,去做违心的事。事后,钱是到手了,但这事,便成一块结,落在了她的心里,扎着根,时不时便会作恶提醒。
这种私密的事,梨茵连圈中闺蜜好友从不吐露表述,却在徐集面前肆无忌惮。
她对徐集的相信,就像是对佛祖的信仰,总觉得,只要她心诚,徐集和佛,皆不欺她。
片刻,许是梨茵跪酸了,干脆跪坐在脚后跟上,偏头看向垂眸念经的徐集:
“你这人有时候真奇怪,身为和尚,却不信佛,但又甘愿伴佛十几年,念经还比其他和尚念的都好”
徐集止唇,看了眼梨茵,再看向那高大的金身佛像:
“我不信佛,可却怕佛。”
“怕?”梨茵有些意外,这说词,倒是新鲜头一回。
“绳善之佛慈悲,惩恶者,亦慈悲也。”徐集轻缓,许是被梨茵影响,那桃花眸里似装了许多深邃心思。
梨茵歪头,略有兴趣八卦的意思:“哦?你都干了什么坏事,居然这么怕?”
徐集眸里哀怨褪去,恢复光亮:“夜里与仙女私会,这算不算?”
“噗”
梨茵一下被逗乐。
也是奇怪,这话要换做了别人说,她只觉得油腻。
可这人是徐集,她便察觉了被夸的喜悦感。
“今晚我推了好多局,要不一起吃个饭?”
“老和尚身体不好,灶台上还熬着药,就不陪了。”
“行。”梨茵也不勉强,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票,“明天我生日会的票,你要是能来,提前打声招呼,我让人好好招待你。”
徐集本来想拒绝的,但又想到了什么,伸手接过。
梨茵走后,徐集偏头看向侧门边的圆柱,歪了一下头:
“出来。”
话音一落,静了几秒,法同从柱子后出来,见徐集严肃的神色,主动打了声招呼:
“师哥,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了点面条”
话还没说完,徐集阴冷发话:“过来。”
法同:“”
他都三十多岁了,刚入露山寺不过半年多,身上的社会俗气还没完全褪去,见徐集这么仗着辈分吆喝使唤他,脸色顿时不爽了。
不过他没多表现,乖乖去到跟前,“怎么了师兄。”
徐集把手摊开:“手机给我。”
法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