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千凝的笑容愈发明艳,眸光却也愈冷,“我不理会他,陛下怎会得知他受罚后我曾去关心过,陛下不知我关心他,又怎能联想到,我背后是整个容家呢?”
“小姐您是故意的?!”
“否则呢……”
她看起来很闲得慌吗?
“可是,您为何留下了您的绣帕?”万一二皇子拿此事大做文章怎么办!
“那不是我的帕子。”
“不是您的?!”冷画惊诧的瞪圆了眼睛,“奴婢分明瞧见那帕子上绣了扶桑花,怎么会不是您的呢?”
见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楚千凝不禁失笑道,“绣了扶桑花便是我的,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于世间遍种扶桑,天下便是我的了吗?”
说完,她唇边笑意更甚。
楚千凝本是随意举了个例子,却不想冷画对此上了心。
乌溜溜的眼珠儿转了转,她斟酌着问道,“小姐……您想要这天下吗?”
“我要这天下做什么?”楚千凝觉得奇怪。
“奴婢以为,您要做人上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倘或是这样,那她须得禀报变态前主子,让他好生准备。
“至高无上的权利……”
慢慢咀嚼着这句话,楚千凝的神色忽然变的落寞。
登高置顶,意味着一身孤苦。
她倒是不怕受些苦头,却当真无意权势。
摇了摇头,她低声感慨道,“我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只要确保无人可欺,便心满意足。”
“这却十分容易。”听她如此说,冷画轻笑着开口,“待您嫁入侯府,变态前主子定会好生护着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您的。”
“那若是我不嫁他,他便不护着我了?”楚千凝挑眉问道。
冷画:“……”
忽然觉得小姐不那么可爱了。
“小姐……奴婢与您说正经的呀……”小心翼翼的往身后瞄了一眼,冷画蹭到楚千凝耳边道,“无论您做什么,变态前主子都会纵着您的,只有离开他这件事,奴婢劝您千万不可生此心思,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冷画没有继续说,但楚千凝也隐约猜得到。
无论自己对黎阡陌的态度如何,他都会护着自己,同样的,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最后都一定会被他困在身边。
冷画,她是这个意思吧。
语毕,冷画往背后瞧了瞧,明明她身后空无一人,却总是露出一脸小心忐忑的表情。
楚千凝心知,她是在提防霄逝。
这丫头……
“看来你那前主子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变态啊……”能把她吓成这样,想来也是他的本事。
“嘿嘿。”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冷画心道,前主子究竟是怎么个变态法,您日后嫁过去就知道了。
*
因着凤君撷之事,景佑帝心下很是不快。
一怒之下决定起驾回宫,也不管此举是否不妥,会否引起众人议论纷纷。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千凝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容锦仙见她早已将行李收拾完毕,心下愈发好奇,“你怎知陛下会下旨回城?甚至还提前让丫鬟收拾好行装……”
“皇子觊觎储君之位乃是为帝者的大忌,即便平庸如二皇子,也一样会给陛下带去威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享围猎之乐呢。”
重要的是,景佑帝素来多疑,回想起这些年凤君撷表现出的甘于平庸,他只会觉得心惊。
连他都遮瞒过去了,可见他这个儿子有多厉害!
而且——
自己与凤君撷说话的事情,景佑帝必然已经有所耳闻。
看似关心之举,但落在后者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被陛下公然责难的皇子,旁人皆避之不及,唯有她敢凑上前去,这般举动十分惹人注目。
况她只是一名闺阁女子,按理说本该无此胆量,除非,是有人教她这么做的。
比如,容敬。
只要想到这一层,景佑帝便会深信此事是真的。
否则的话,凤君撷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怎敢生出夺嫡的念头,除非背后有人支持。
想到容敬与凤君撷过从甚密,景佑帝岂能安坐!
看着楚千凝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容锦仙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会不会……
此事是凝儿所为?
还是说,是昨夜在她营帐中的人?
不是没注意到容锦仙看向自己的目光,可楚千凝却只当不知,未作任何解释。
待到景佑帝的銮驾启程回宫,她们也上了马车回城,看到已经坐在车内的容锦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容锦仙向来清冷孤傲,她不爱说话也实属平常。
可是楚千凝……
见她神色漠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样子,容锦晴便有些心虚,“表姐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闻言,楚千凝侧过冷眸,“自然不如你这般高枕无忧。”
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容锦晴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表姐此话何意,晴儿不懂。”
“你不懂?”楚千凝蹙眉,眼神严肃,令人心生畏惧,“你偷听我与冷画说的答案,还抢在凝素之前道出,如今居然还说自己不懂?!”
“那答案……那答案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是不是偷听,你自己心里清楚。”
“表姐……”
容锦晴还欲再言,楚千凝却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噤声吧。”
原本已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