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极是以军人身份入阁,涉及陆军的事他不能不说话,于是说道:“皇上,农垦团多在关内,一时开赴西极之地,恐生事端呀。”
李君华看了他一眼,直言说:“你可莫要本末倒置,当初农垦团等生产军团的设置,除了解决裁军问题,最重要的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维持一支准军事部队,这几年,帝国又拓疆千里,向北向西都在前进,辽宁、甘肃、陕西等省份已无任何军事威胁,这些地方的农垦团大可裁撤,或还籍或就地安置,空出编制和薪饷来,招募新的农垦团去费尔干纳。”
“可这一时半会去哪里招募人口?”
李君华道:“刚才裕王那份文章里不是说了,冀鲁豫三省交界,六府之地,连年灾祸,且各地人口孽生迅速,去那里招募,也就是了,有的是无家无产的人。”
“是,皇上。”
山东,泰安。
陈四儿裹了裹了身上这件旧夹袄,把手塞进袖口,躲避着刺骨的寒风,缩在窝棚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泰安城,忍不住唉声叹息起来,嘟囔道:“同样是这方水土养活的人,为啥皇上家就是土坷垃飞出的金凤凰,俺陈四儿却只能当苦命人。”
“就是,皇上都是咱泰山人,为啥咱们还要受穷。”另外一个人听到了他的话,跟随说道。
“咳咳,你们懂个屁,这历朝历代都这样,就说前明朱皇帝一家出在凤阳,等朱皇帝到了京城,当地还不是唱,说凤阳唱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你们就知足吧,至少朝廷发了赈灾的米粮,不至于饿死,回去跟恁爹恁娘打听打听,当年留辫子的时候,受了灾,别说赈灾米粮了,辫子兵还要把你家的粮食抢走。”一个书办生怕惹了事端,连忙劝说道。
一直打瞌睡的书办头目也说:“要是你们爷爷奶奶还活着,也去打听打听,朱皇帝的时候,和辫子兵没啥两样,也是抢你的拿你的,逼你全家上吊,要么做贼。陈四儿,你二十多了,辫子兵你都忘了,你也留过两年辫子吧。”
陈四儿咽了口唾液,挠挠头,说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这也就是发发牢骚,我是个馋嘴的,天天喝粥怎么行,我不偷不抢,可这年景,想找点灵活换些荤菜都不行。”
“去你大哥家呀,说不定你嫂子正杀羊。”刚才附和陈四儿的人呢打趣说道。
陈四儿摇摇头:“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回去,早晚老子得混出个人模样,给那两个贱种看看,把老爹留给我的东西抢来!”
陈四儿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年幼记忆就是挨饿受冻,好不容易帝国建立,因为当年老爹带头支援帝国陆军,当过劳工,分了些田亩,可没几年,老爹就死了,留下的十几亩好地按理说要分给兄弟两个,他爹过世那年,陈四儿生了病,年少时游手好闲又欠了钱,大哥用这两个由头把属于陈四儿的那一份全拿走了,陈四儿到现在也不知道哥哥是否真的帮自己还了钱,是不是真的为自己的病花费大价钱,反正自那之后,自己成了光棍汉,大哥家却是蒸蒸日上。
“你要是有个人模样,先娶个媳妇吧,陈四儿,二十六了吧,连娘们的手都没摸过吧。”书办头目打趣道。
“不能,四儿在济宁那边的运河码头混了那些年,勾栏总会去过吧。”一个人笑道。
陈四儿骂咧咧说道:“妈的,别说了,有点钱不是掷骰子就是喝酒了,哪里上过窑子,早知道这样,老子别说了,两场灾下来,老子又得从头再来,但愿老天爷保佑,让我三十岁前娶个媳妇,哪怕是个寡妇呢。”
“老天爷保佑不保佑你我不知道,但我倒是有个门子,保管明年就能娶个黄花大闺女当媳妇。”书办头目笑呵呵的说道。
“当真?快些跟我说说。”陈四儿凑上去。
书办头目道:“当兵去吧陈四儿,当兵发媳妇。”
陈四儿的脸一拉,说道:“你别糊弄俺,俺又不是没见过招兵的,当兵就给发饷,什么发媳妇,而且俺也去过征兵站,人家嫌俺个头矮。”
书办头目说:“这次不一样,以前是陆军来征兵,这次是陆军的农垦团,真的,月饷银二两,管衣服吃食,只不过是去屯边开荒,但也有好处,到了地儿就发媳妇,要是有立功表现,发两个,陈四儿我记得你会打枪吧,你老爹不是教给你过拳脚么,像你这样的,肯定能行,到了地,至少给你一个大屁股能生养的黄花大闺女!”
陈四儿瞪大眼睛:“真发呀?不能够吧,谁家的闺女送给朝廷当粮饷发?”
书办头目嘿嘿一笑:“自然不是咱们汉家闺女了,是洋娘们,对了,陈四儿,你不是在运河码头闲逛了几年,见过随驾去北京的洋婆子么,皮肤煞白煞白的,黄毛红毛的都有,那柰子比羊的都大,就这么明晃晃的露着,听说洋婆子阳气重,说不定胸毛比你都发达呢!”
“荷!照你这么说,陈四儿哥还不一定收拾的了,上了炕头还不知道谁在上面呢。”几个人起哄了。
陈四儿却是已经陷入了两个明晃晃的圆球的幻想中,猛然说道:“真发呀?”
书办头目拿出一份公文,说道:“这不,陆军公文已经到了,上面写了,屯边年限十到二十年,帮屯兵解决婚姻问题,到达即可成婚。当然,洋婆子是我听别人说的,也可能给你发个鞑子媳妇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