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珠自破碎的肌肤间渗透而出。
贺嬷嬷失声尖叫。
叶葵悄悄抿嘴而笑。
她很久以前便说过,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将来也绝没有可能做一个好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要对付贺氏这些人,她不能不将自己最为阴暗的那一面彻底激发出来。
相应的,只需一些浅薄而漏洞百出的话就能让叶崇文失去理智,只剩下满腔怒火。
事情其实远比她想的容易许多。
何况贺氏跟贺嬷嬷根本是就是在不遗余力地帮她!
戏子的事虽不是胡诌的,但那到底是贺氏在未出嫁之前的事,只要叶崇文静下心来一想,也不会如何。可贺嬷嬷却偏生自以为是要将他们在春川长生班发生时的事情给扯了出来,叶昭的事不过是叶葵信口雌黄,瞎扯的罢了。但贺氏所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却是叫人不得不对叶葵的话信以为真。
那种惊惶、恐惧,分明就是被人戳穿了后才会有的表现。
看得叶葵都忍不住暗自嘀咕,是否是自己给猜对了。
可裴长歌的消息若是没错,贺氏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遇见过那个姓温的戏子,更别说是同他苟且生下叶昭来。
叶昭应当是叶崇文的儿子,不会错。
但贺氏为何这么惊慌失措,叫人不能不怀疑她?
叶崇文虽怒,但到底还残留着一丝理智。
叶昭生得同叶殊几个颇有些相似,他怎会不是他的儿子?
“满嘴喷粪的小蹄子!”贺氏突然低低骂了一声,瞪着眼看向叶葵,目光淬毒。
刚走到门口的叶老夫人听见这话,登时一愣,旋即怒气冲冲地推开了门,搀着阮妈妈的手进了门,拐杖直直朝着叶崇文打了下去。
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愣。
叶崇文更是被打得一个踉跄,手中的剑直直往前栽去,若非贺嬷嬷哭天抢地躲得快,恐怕此时早就已经血溅五步。
“还愣着做什么?”叶老夫人对叶崇文怒目而视,“能将贺氏教成这幅样子,这老婆子怎配教我们叶家的姑娘!不过是条狗罢了,还真将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叶崇文木愣愣地握着剑,恍然间明白过来,原来叶老夫人这是见他迟迟没有打杀了贺嬷嬷,才发的火!
护短。
叶家人的通病,护短!
叶葵再不好,那也是叶家的姑娘,是二房嫡出的女儿。
贺氏不过是个以平妻身份进门,后被扶正的继室罢了,她若是对叶葵好,那不过也只能换来一声贤惠而已,可她若是胆敢同方才那样用极脏的话打骂她,那恐怕谁也不会偏帮她!
“母亲……”叶老夫人这话一出,贺氏猛然清醒。如今老祖宗不在了,她身后能用来倚靠的山就彻底移为了平地,若是叶老夫人继续这般不待见她,那么恐怕她今后的路只会步履艰难,蹒跚而前。
“媳妇方才不过是气急了,这才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她嗫喏着解释。
贺嬷嬷自顾不暇,可见到她还知道先行认错,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要知道服软,那么叶老夫人便没有办法对她发作下去。
幽州贺家,可还没有被休弃的姑娘!哪怕是叶家,没有十足的证据跟理由,也绝不可能对贺氏写出休书来。
也因此,叶葵才会特地准备了后招。
今日的事,本就不可能直接将贺氏打倒。若是真这般容易,那贺氏在这府中如何能屹立不倒十数年。
等到流朱公主进门,她最多也不过就是伏低做小受点气罢了,住持中馈的大权只会落在她手中。等一过了孝期,将叶葵往外一嫁,这府中还有谁能斗得过她?
妾不过是个玩意。
再得宠也绝不可能爬到她的头上去,所以她要做的不过就是想法子等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将叶葵往外一嫁一了百了。
只留下个叶殊,那还不是任由她揉搓。
只可惜,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却敌不过叶葵心思狠辣。
今日就算不能致贺氏于死地,她也不会这般容易就放过贺嬷嬷!
狐假虎威,自以为是。
哼!
叶葵暗自冷哼,左手手心仍有些微微发疼。
贺嬷嬷一开始的任务便是找她的茬,自然不会因为她学的又快又好便放过她。仗着叶老夫人也对她恭敬有加,她便肆无忌惮地责罚叶葵。借口何其多,只看你愿想不愿想罢了。
戒尺打在掌心,灼灼如火焚,叫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叶明珠跟叶明乐在一旁笑嘻嘻看着,少女间的那点小心思简直一览无余。
叶明宛自从刘妈妈的事情后,便再也没有同她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