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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锦鲤沉东海(1 / 2)

白袍少年,两手空空,凭空出现在一片荒芜之上。

漫天黄沙,风烟弥漫。

目之所及,是高不见顶的苍茫大山和盘旋在苍茫大山山脉之下的,连绵不绝的涛涛洛河。

这是属于妖族修士的天下,妖荒天下。

生长在这里的妖怪精魅,也可修行。

只不过不同于炼气士识海内的灵气。

妖荒天下的妖族修士,识海内凝一口妖气,与炼气士识海中的灵气,恰恰相反,行倒行逆施,阴阳颠倒之道。

姜襄眯起眼,心念微动,周身便有一层若隐若现的剑气屏障护体,漫天风沙,不能近之。

“咦?”

姜襄忽然蹲下身子,伸手抓起一捧黄沙。

细沙缓缓从少年指缝中流走。

他起身,并拢食指二指,随手掐了一道剑诀。

指尖逐渐凝聚出一粒芥子,是蕴含大量剑气的“一点”。

与李子衿自创那缕剑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姜襄指尖这个,乃是名副其实的剑气,而且还在剑气的基础上,强化了速度,力量,范围。

更快,更广,杀力更大。

天地间仿佛有万千细小微尘被缓缓凝聚在他指尖。

这一式,先紧后松。

巨大的力量被锁在少年指尖,在到达一个无法掌控的临界点之前,解封剑气。

白衣胜雪的少年,轻声道:“敕。”

下一刻,剑气如龙。

一条粗壮的雪白剑气匹练钻入白衣少年脚下黄沙之中,径直去往黄沙之下,替他开道。

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之后,姜襄御风悬空。

刚才所站之处,黄沙塌陷下沉形成沙海漩涡。

他一剑差点将妖荒天下给捅了个洞。

这还没完,制造出这个沙海漩涡以后,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在空中缓缓身形颠倒过来。

头朝地,脚朝天,身形悬空。

姜襄伸出左手,指尖掐剑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一记融合了道家金光咒,与他自创的剑法融合为一体的剑术。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伴随着这声敕令结尾,白衣少年浑身除剑气之外,更有一层金色光晕覆盖。

剑光与金光交相映照,那少年便像是化作一缕剑光,劈开不断下沉的沙海漩涡。

剑光直落,深入流沙之中。

不知深入流沙多久,白袍被染成金黄色的少年,仿佛黑暗中的一颗火种。

落啊落,落啊落,直到穿过那些沙子,来到最底下。

黄沙之下,有一扇门型的镜面。

镜面之后有一道传送法阵。

穿过那道传送法阵,才能够直接进入妖族修士生活的城池之中。

那少年身形猛坠,在看见那扇镜面之时闭上双眼。

并拢食指中指,轻轻抵住眉心。

仿佛眉间开出第三只“眼”,那眼之中,有一粒剑光飞出。

眨眼便逝,那粒细小如沙粒般的剑光冲撞上那扇门之后。

姜襄默念:“含光敕令。”

本命窍穴之中飞出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径直穿过被那粒剑光撞破的一道缝隙,去向那座城。

妖荒天下位于苍茫大山山脚处的一座城池,整个为之一震。

人未至,剑光已落。

剑光砸下,摧毁无数房屋,在那之后,仙剑含光径直落入城中一位大妖府邸之中。

再然后,有白衣剑仙从天而降,周身萦绕万千剑气,将这座名为“山鬼之域”的妖族城池,撞了个稀巴烂。

————

“山鬼是什么?”

“许多人认为,山鬼无非就是女神,精怪,山神这三种东西。老夫却向来把山鬼称之为‘没有成为山神的半个精怪’,或是‘没有沦为精怪的半个山神’,世间有两种山鬼,但有些时候,她们其实又都是同一种东西。”

“什么叫做没有成为山神的半个精怪,什么又是没有沦为精怪的半个山神呢?”

李子衿眼珠微动,眉头紧蹙,汗如雨下。

他手指动了动。

听见耳边仿佛有人在闲聊,听声音,像是小师妹,还有邢沉前辈。

“你师兄醒了,咱们下次再聊。”

这声音渐行渐远,随后是房门咯吱两声。

打开,又合上。

想要起身,却又无力支撑。

李子衿微微睁开眼,睡眼惺忪,看着红韶走到床边,凑近喜道:“师兄,你醒啦?”

少年轻轻抬起手,想要挼挼少女的脑袋,却没力气,以至于最终只能这种,轻触了触她的脸。

纸人无事踩在红韶肩头,满脸担忧道:“李子衿,你这家伙也太不要命了吧,要是早知道你去追那家伙是金丹境剑仙,我当时铁定拦着你,不让你去的······”

小家伙在那边碎碎念,红着眼眶,若非它尚未修成人身,恐怕此刻眼眶就要湿润了。

昨夜李子衿匆匆喊它去点火,无事便跑到目盲道人房间去,结果还没点火,就被邢沉抓了个现行,后来一问,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到无事和邢沉追到竹林之中事,地上便只有两具尸体。

一具无面女尸,另一具尸体覆盖有庄蝶的面皮,后来经过目盲道人的查证,从她脸上撕下面皮,发现是假扮庄蝶的一位陌生女子。

无事问那目盲道人,认不认得那陌生女子,邢沉只含糊不清地说对方是个金丹境剑仙,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李子衿当时已经昏迷,就躺在两具女尸旁边,瘆得慌。

好在红韶昨夜不知为何,睡得沉,一夜未醒,否则她看见师兄那副模样,估计又要梨花带雨了。

无事也是今日才听那目盲道人说,红韶昨日可能中了一种名为深寐的沉香,想必是那金丹女子半夜放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李子衿没有受到深寐的影响。

李子衿感到喉咙里火辣辣的,跟进了沙子一般,嘴皮裂开,苍白不已,他无力说道:“水······”

红韶赶紧转身,去茶桌上倒了一杯白水,端过来,一手轻轻扶起师兄,一手慢慢喂他喝水。

少年像是渴了几天几夜,一杯白水仰头饮尽,没有半点解渴的滋味,便又喊师妹多倒了几杯。

一杯复一杯,可是无论如何都还是感觉口渴,就连红韶后面直接将整个水壶直接抱到床上,让李子衿抱着水壶喝,连水壶饮尽之后,他脸色仍然不见好转,喊着渴。

情急之下,红韶只能让纸人无事赶紧去喊那目盲道人过来瞧瞧。

在这期间,李子衿的脸色愈发难看,甚至还不如他昏迷之时有血色。

邢沉很快回来,替少年把脉之后,眉头紧皱,面容凝重,良久不言。

纸人无事焦急地跳上床沿,跑到邢沉面前,明知对方是瞎子,却也向目盲道人挥了挥手,问道:“道长道长,李子衿到底怎么了啊,要是病了,就赶紧拿药,咱们不差钱儿的,他包袱里还有好多神仙钱呢······”

说着说着,无事便去床边翻起包袱来,也管不了哪只是李子衿自己的,哪只是苏斛存放神仙钱的包袱了。

眼下救人要紧。

然而目盲道人却摇头道:“这是病,也不是病,有药可解,可是这味药······”

红韶也急不可耐,看着师兄难受的模样,少女眼中已有晶莹萦绕,她急忙问道:“邢前辈,那味药是什么,你说呀。”

目盲道人“看了看”白衣少女头上的锦鲤玉簪,叹息道:“即便知晓这味药能够救你师兄,可你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无事气急败坏,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一手抓着那老道人的胡子,一手凝聚火法,恶狠狠地威胁道:“道长再不说,我可就把你胡子点了啊!”

邢沉忙不迭身形后撤,喊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们别急。”

无事这才收起火法,与红韶一起蹲在床边。

四只眼睛看着一个有两只眼睛也无用的目盲道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邢沉缓缓说道:“那金丹剑仙的本命飞剑,厉害得很,名为‘搬山’,那柄搬山飞剑,出招对敌之时,起初不会让人觉得多么杀力惊人,然而一旦被那道剑气所伤,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细小剑气进入炼气士的洞府窍穴,都会带来无穷的隐患。

想必你师兄的识海,此刻已经被那侵袭入体的剑气搅了个天翻地覆,之所以他会感到口渴,怎么喝水也喝不够,是因为他既有剑修的灵气加持,又有武夫的真气,体魄远超常人,所以才能硬撑到现在。

那缕搬山剑气,厉害就厉害在能够进入炼气士的体内,如同搬山一般,将炼气士的阳寿搬走,眼下李子衿只要醒着,就一定是无时无刻不在消磨他的阳寿。昏迷的话,虽然也会受到影响,但是影响要小些。”

听完这些,床榻之上那个少年,脸色惨白,苦笑不已。

培元境的自己,迎战金丹剑仙,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

然而此刻,竟然是那个平日里最优柔寡断的白衣少女,忽然斩钉截铁道:“那就请道长把师兄打晕!”

邢沉笑了笑,有些不怀好意地瞥了李子衿一眼。

下一刻,不等那少年反应过来,就感觉眼睛一花,昏昏欲睡,最后脑袋那么一沉,身子向后倒去,重新陷入昏迷。

无事赶忙说道:“道长,既然晓得病因了,那你还不赶快说药去哪拿。”

那目盲道长欲言又止,沉吟片刻道:“最后那味药,是龙鲤泪。”

红韶心中猛然一震,似乎隐有所感,她轻声问道:“道长,龙鲤泪是什么?”

无事同样“竖起耳朵”。

邢沉盖棺定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桑柔州。

目盲道长背着箩筐,一路咣当响。

白衣少女背着锦衣少年,步履蹒跚。

纸人无事跟在白衣少女身后,使劲往上面推着昏迷在她背上的少年的脚。

几人中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目盲道长会从箩筐中取出一只玉笛,在山涧边,竹林里,亭台中,横吹玉笛。

这时,红韶就会坐在一处,将依然昏迷的师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腿上,也像师兄挼她头一般,挼着师兄的脑袋。

无事安静躺在师兄妹二人身旁,打盹休息。

静静听着目盲道人吹支曲子。

几人心中各有感慨。

好像一支曲子之后,就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

从前上山时,师兄背过我。

如今上山时,换我背师兄。

这没什么不对的。

少女这样想着。

穿过山涧,走过丛林,越过悬崖,通过廊桥。

踏过了青苔遍布的石板街,踩过了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行的峭壁。

无事满心欢喜,它不知道龙鲤泪要用什么代价来换。

还以为只是走过去,拿起来。

无事真以为,就这么简单。

红韶偶尔望向无事时,也会强颜欢笑,故作镇定。

邢沉是局外人,每逢此时,便转过身,黯然叹息。

爬山,坐船,乘车。

又继续爬山,再坐船,再乘车。

几人身旁风景变换不停。

只是爬的山,从小山变成了大山,从近山变成了远山。

坐的船,从渡船变成帆船,从帆船再变成一叶孤舟。

乘的车,从马车变成牛车,再从牛车变成只能由人拖着,将那个昏迷少年放在木板上的拖车。

少年还未千帆历尽,少女便已走在他的前头。

这一次,是师妹跑得快了些。

红韶拖着师兄,邢沉也帮她推着车。

李子衿偶尔醒来,立刻就会被邢沉以道法击昏,然后偶尔向少年体内灌注灵气,以维持他的生机。

翻过千山,踏遍万水。

几人终于来到碣石山。

扶摇天下碣石山,有碣石十景的美誉。

其中 “碣石观海” 最壮观,其余分别施天柱凌云、水岩春晓、石洞秋风、西嶂排青、东峰叠翠、龙蟠灵壑、凤翥祥峦、霞晖卒堵、仙影沧浪。

登山之后,沧海入怀。

景色极美,然而此时此刻,那个精魅化身的白衣少女,无心观景。

眼前是天,脚下是海。

一块石碑之后,便是万丈悬崖。

几人在岸边停下,涛声阵阵,浪花朵朵,波澜壮阔,蔚为壮观。

可惜天色已晚。

浪涛如画,明月如霜。

白衣少女站在崖边,缓缓眺望。

红韶轻声问:“到了?”

邢沉苦笑道:“到了。”

“好。”她说。

少女松开手,没有回头看。

无事笑容灿烂,问那目盲道人:“道长道长,咱们到碣石山了,龙鲤泪在哪里?快快快!”

那个躺在木板上陷入昏迷的少年,没来由心中猛然一震,似感不妙,他手指微动,却无济于事。

下一刻,邢沉微微挪开双腿,呈内八字形,双手合掌,猛地一拍,口中振振有词,念出一串道决。

道人身后那支箩筐,飞出一柄木剑,悬于上空。

而后又有无数黄纸符箓,从箩筐中飞向悬崖,如同一条纸龙,盘旋于飞。

目盲道人“远望”东海一眼,沉声道:“可以了。”

然而未等四字说完,还在“红”字上时。

站在悬崖边的红韶,轻轻取下头上玉簪,满头秀发随风飘散。

她轻轻弯腰,将锦鲤玉簪放于悬崖边,扔下文剑仓颉,与玉簪相依为伴。

纸人无事发觉不对,猛然朝崖边冲刺,惊呼道:“不要!”

少女蓦然向前,一步迈出。

身形向下,被风送下悬崖。

泪珠往上,被符锁入其中。

摔落之时,头脚颠倒,看见天地倒转的别样风景,由哭转笑。

那天夜里,少女问道长,曲子叫什么名字。

道长说,天涯。

耳边又响起目盲道人玉笛横吹的那曲天涯,悠长空灵,梦绕魂牵。

闭上眼,好像还能看见那些万水千山,沧海明月。

好像一支曲子之后,天涯便已远离。

好像一支曲子之后,从哪里来,就该回到哪去。

离水之鱼,终究会是入水之鱼。

不过是在翻起又跃下的水面上,多停了会儿。

岸上很美,来过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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