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别这样行不,我真的想去洗澡,而且我真的帮不到你。”金婷婷语气里满是无奈道:“大哥,你放过我吧。”
“我也是真没招了,今年对我来说,真的是最困难的一年,年初的时候,一群人围剿我,差点破产,弄出来个VCD,扛过去了,眼看老婆怀孕了,要有自己的孩子,还....还流产了,她也崩溃了,我不得已离的这个婚!”
陆峰说着话哽咽了起来,点着一根烟猛抽了一口,说道:“我那时候就在想,死了算了,可是公司还养活着几万人,那背后是几万个家庭啊,我死了,一了百了,他们呢?眼看这一年就熬过来了,突破了重重封锁,没想到新发展路线被外汇卡着,这一年真的是太难了。”
陆峰说着话哭了起来,倒也不是演的,回想这一年过的太不容易,从年头到年尾,跌跌撞撞的。
金婷婷这个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哭,扯下一段卫生纸递了过去,陆峰拿过来猛的擤几下鼻涕。
“你不能为难我啊,我现在就是个科长,我也干不了啥。”金婷婷为难道。
陆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都科长了,拿过卫生纸又擦了擦眼泪,说道;“不是说,让你去办事儿,是想认识几个外汇管理局的,现在企业发展卡在了外汇的这道坎上,如果这个事情通过了,将会给国内的电子半导体,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不在这个行业,你不知道,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居然没有自己的通讯公司,传呼机、交换机、呼叫平台、甚至是电话这些,都是国外的,你看摩托罗拉,连巴掌大都不到的一个传呼机,就要五千多块,而且还供不应求,要抢的,拿着钱看人家脸色。”
陆峰知道,金婷婷成长了,一般的套路她肯定不会上套,需要的是情绪化的激将法。
“我一个月前,给一家国外的半导体公司打电话,想谈合作嘛,人家听我说完,当时就笑了,电话里那个笑声,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刺耳的小声了,人家就直截了当的跟我说,不跟你合作,你们不行,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们依然得买人家的产品。”
“根本瞧不上你,为什么?因为人家手里掌握技术啊,人家手里有技术,咱在人家面前低一头,我们自己有了,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嚣张,一副你爱买不买,就这价格的样子,我一定要让我们拥有自己的半导体产业,这不是一个商人逐利的目标,而是一个不被外面人瞧不起的动力,总有一天,我告诉他们,我们行!你们,不行!”
金婷婷激动起来,皱眉道:“这也太过分了吧,不卖就不卖,怎么还奚落人呢?”
“人家奚落我,我还得赔笑脸呢,生意就得这么做,要不然就没办法,就算是合作了,也是九一分成。”陆峰继续鼓动道。
“九成的话,那还好,你赚的还是挺多的嘛。”
“九成?那是人家的,我们拿一成,就这一成还得看人家脸色,听人家摆布,明天那些爷,要是不高兴了,我这一成都挣不到,我是个有良心的人,那些没良心的商人,就把价格转交给老百姓了,你想一下,终端价格得多高?”
金婷婷小脸上满是不开心,她一直觉得陆峰是个有情操的人,佳峰电子的发展,也一直是围绕着研发进行的。
“我要不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解决一下?”金婷婷想了想道:“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应该没事儿。”
“我还是不想麻烦你爸。”陆峰有些纠结的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刚才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嘛,现在又说这话,明天帮你说一下,你说需要不需要吧?”金婷婷很是干脆。
“需要需要。”陆峰急忙道:“那你先洗澡,我回去了。”
“再见!”金婷婷摆摆手。
回到家里,茶几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沙发上还放着织了一半的毛衣,旁边是一个红色塑料带,里面装着毛线团。
这里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把人都移走了,只剩下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陆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步入了1994年,外面传来几声炮仗声,接着再次恢复了寂静。
外汇的事儿,能不能办成,陆峰并不知道,可如果今年不能收购外面的研发公司,他的脚步也绝不会停下,外国收购不成,他不介意一口将波导吞下。
哪怕这样做会改变历史的进程!
心里有些纷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打开电视机,大部分的电视台已经休息,只收到了一个小县城的电视台,播放着婚礼照片,放着背景音乐。
1994年,开启了结婚潮、生育潮。
次日,天气有几分阴郁,金婷婷给老爸打电话过去,聊着一些家长里短,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说道:“爸,我们国家的半导体是不是发展很一般啊?现在市面上的传呼机都好贵啊,买一个得四五千呢,国内的又没有。”
“你一天到晚呆在单位,买什么传呼机啊?别想一出是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