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岩将蕉叶茶瓯一放,挑眉道:“是了,我卑鄙、无耻、下流,今日只想看夫人换衣服......”
越说越离谱,屋内的仆妇都羞红了脸,没想到平日端肃的王爷还有这样的一面。
苏遇想糊他的嘴,不待他说完便抄起手边的物件扔了过去,没成想,扔的是自己带来的小包裹,里面的贴身小物纷纷扬扬散了一地。
茜色肚兜上绣了并蒂莲,轻飘飘落在了肖岩脚边。他长臂一挑,拿在手中摩挲了两下,仰脸看苏遇,似笑非笑,带了调侃。
苏遇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仆妇反应快,扶住了她的臂。她耳中嗡嗡作响,上前几步夺了肚兜,拉了那要替他换装的仆妇便走,咚咚下了楼。
肖岩耳垂上染了薄薄的红,弯腰将她的小物一件件捡起,忽而触到到一枚玉佩,整个人都僵住了,良久,听到上楼的脚步才回了神。
苏遇再上来时,寝室里已被收拾一番,仆妇们抱了那斑斑血迹的锦缎复命去了,这阁内便又只剩了夫妇俩。
苏遇将自己的包裹归置好,随口道:“走吧,楼下摆了饭,今日有热腾腾的参汤,趁热喝。”
因着昨日的夜谈,她心中与这人走进了几分,说话也随性不少。
“苏遇,你因何来漠北。”
这声音冷寒,全不似今早调笑时的温和,苏遇微楞,抬头见肖岩背手立在窗前,脊背挺直,没来由的觉着这人浑身又罩了初识时那层冰凉的铠甲,不由皱眉道:“赐婚啊,哪能不来?”
肖岩没言语,交握的双手骨节泛白,半响喃喃了一句:“赐婚?是了。”
苏遇没理他,她从来看不透他,转瞬之间又变换了情态,让人心累。懒得多想,自去吃了早食。
院门前有几棵梅,粉绯深紫,一片繁花。花瓣上结了晶莹的露珠,鲜灵灵的透着朝气。
苏遇拿了象窑敞瓶,折了大枝梅花来插供。她坐在临水的平台上,细心修剪梅枝,飘渺的水雾萦绕在周身,成了极好的一副美人图。
肖岩从窗边往下看,正好看到她姣好的侧脸,逆着光,露出一段细腻的颈,忽而开口道:“跳支舞来看。”
苏遇抬头看了眼窗前的身影,只做未闻,低下头继续插花。不多时便见那人踱了下来,执拗道:“跳支舞给本王看。”
苏遇瞟他,见了那张无甚表情的脸,轻叹了口气,抽了一支红梅,手臂一扬,踮脚摆了个起势。
她素手挽花,林间转腰,和手中那支梅一块在微风中颤颤然。忽而低头浅笑,手臂轻巧翻转,竟将那红梅朝肖珩怀中轻轻抛来。
肖岩唇微勾,长臂一伸,接了那红梅。他将梅花在鼻端嗅了嗅,抬手一瓣瓣碾碎,寒潭般的眼闪着碎芒,轻声问了句:“可给旁人跳过?”
苏遇一愣,不想再理他,抱了敞瓶去内室修剪。沉下心忙活半响,见瓶口挺露一干中,俯仰高下,也算各具意态,终是露出了满意的笑。
转头见肖岩立在廊下,脚边池水冲刷着玉阶,一簇簇水中鸢尾摇曳生姿。忍不住跑出去,想要采几支花束,再插个梅瓶。
玉阶湿滑,她撩起裙摆,小心往水中探,手臂伸出去,刚采到一支花苞,忽听案上的人清冷唤她。苏遇下意识“嗯”了一声,回头看他,这一分心不得了,脚下直打滑,整个人噗通一声落了水。
她惊呼一声,慌乱间攥住了肖岩的衣摆,一双眼湿漉漉的望过来,颤声道:“王爷,快搭把手,拉我上去。”
肖岩不动如山,半张脸隐在枝叶的暗影里,瞧不真切。他从袖中摸出一件玉佩把玩,慢悠悠道:“王妃,即便小住三日,也不舍离身吗?”
细腻的羊脂玉散着莹润的光,坠角的那个“珩”字分外刺眼,刺的苏遇身子微微发颤,想不明白,这枚玉缘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