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雪融了,我不冷,”沈阔终于能调开视线。
“我也不冷,”若弗说罢便要去解系带,可沈阔凌厉的眼风一扫过来,她便被唬得住了手。
沈阔是觉着这姑娘身子单薄,若在这雪原上受了风寒,虽有军医在,可药草不足,拖个几日恐怕性命不保,如此他不就白救她了么?
沈阔轻嗽了一声,这便提步往帐外去,突然若弗叫住了他:“粮食不够了?”
“够你吃的,”沈阔一步未停,撩了毡帘快步走出去了。
若弗叹了口气,从头至尾将自己打量了一遍,这披风又宽又长,几乎将她整个儿包裹住了,裹得跟只乌鸦似的,甚至还拖尾,若弗只得提着披风,小心翼翼坐在杌子上,将边边角角理好。
她双手捧着脸,思量着方才沈阔的话,他不答她那想必她的推断不错,粮食确实不够了,难道正是因此他才要坑杀降兵的么?那此事全是自己错怪了他?
可即便他坑杀降卒是逼不得已,那其他的呢?他脾性暴躁,桀骜不驯,连她这个王府小姐也不放在眼里,且这几日她听他们说话,那监军话里话外都是和亲,可见他们救她不过是将她当做和亲的工具罢了。
是了,还有五日她便会被送到阳城衙门,那时她便不得不再启程赶去京城,次年四月便要远嫁滇国,这就是她的命么?
她不服这命!
虽说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她身为皇族,该当去和亲,可她就是不甘,皇帝有十几个公主,父王也有十多个未出阁的女儿,为何偏偏是最不受宠、吃穿用度都是姐姐们挑剩下的自己去和亲呢?
难道没有她,这亲便不和了?
不会的,她没了,还不等皇帝问罪,凭父王那个惜命的性子定会奉上另一个女儿,让那些只会日日欺负她嘲讽她的姐妹也去受受苦罢,她要逃!
“姑娘,姑娘……”帐外有人在喊。
若弗唬了一跳,猛地站起身,高声问:“是谁?”
“姑娘,属下来送饭的,”若弗这才深深吁了口气,又定了一会儿压下思绪,这才让那人进来了。
那士兵上前将搪瓷碗捧给她,若弗接过,一看,只有白饭配一点儿菘菜,不过此时她也不挑剔了,兔子进食一般细细吃起来……
大约用到一半,帐外忽而传来一阵空灵幽远的萧声,若弗心下纳罕,放下碗走过去撩帘往外看。
清冷的月色下,一个萧索的黑色身影,像一匹孤狼,面山而立,流水般的乐音缓缓而出,漫过徒太山,渗进月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