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清对寝殿里的宫人挥手道:“都退下去吧。”宫人陆陆续续退下,他才清清淡淡地对叶宋笑说,“这个时候若我还想着算计你,有什么用没有?”
叶宋想了想,抬起眉梢,道:“还真没有。”
“那你怕甚,让你吃饭你就吃饭,不是说好了要照顾到我病好吗,你这样怎么算好好照顾?”
叶宋茫然:“我是要好好照顾你,但照顾你包括和你一起这样吃早饭么?”
“和你一起吃,我心情好,自然就好得快;但你拒绝我,我心情就不好,对病情就不好,这也算是好好照顾?”
叶宋默然片刻:“……你赢了。”随后她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爬到他对面坐下,拿了筷子就开吃。
不得不说,这皇宫里皇帝的膳食比将军府的好上不知多少个档次。
苏若清的吃相很优雅,叶宋深感不及。她边吃边道:“天天吃这么好,你就不怕消化不良?”
苏若清:“又没让你全吃完。”
“天天吃这么好,也没见你长几两肉。”
苏若清笑而不语。
吃完早膳以后,叶宋去端了药来给他喝下。应他的要求,又取了几本闲杂的书来看,他靠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叶宋在边上让人搬来一张贵妃椅,自己毫不客气地躺在贵妃椅上也翻书看。但苏若清看的书和她看的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苏若清放下书来时,看着她道:“你这样完全躺着看书,会舒服么?”
叶
宋道:“还行啊,你觉得不舒服的不一定我觉得不舒服。”
“既然舒服的话,在宫里生活你可以天天这样躺着,想要什么想吃什么自然有人给你送到面前来。”
叶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道:“你还不死心,想着我在宫里的这几天给我洗脑是不是?”
苏若清不再说话,眉间隐约有笑意。
一到了时辰,叶宋就给他端药来。依照太医的吩咐,他一天得喝好一次药。到了下午的时候,情况又好些了,可以下床走动了。但仅限于在寝殿内活动,不能到外面去。
苏若清把归已叫进来,道:“去把御书房的奏折都送到这里来。”
叶宋皱了皱眉,道:“不是说了养病期间不能看奏折的?”
苏若清无奈道:“我也不想看,但一天不看就都堆成山了你说怎么办?”归已领命去御书房搬奏折了,他看了看叶宋,“要不然,你帮我看?”
叶宋:“……”
不一会儿,御书房堆积起来的奏折就全部被搬到寝殿里来了,满满几大摞,仅仅是看着就够令人头疼的了。
苏若清能够很快地将他们分类,然后居然真的让叶宋坐下来,还递给她一支用以批阅的朱砂笔。叶宋受宠若惊,道:“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这种杀头的大事儿,你让我来干,你不是坑我么。”
“你怕啊?”苏若清笑当真有两分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叶宋点头:“我真怕。”
苏若清自
己也坐在书桌前,缓缓往椅背后面靠了靠,道:“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我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分出来给你的那些奏折,是在朝官员上疏的奏折,而我批阅的是地方官员的奏折。”
叶宋脸一僵:“喂你还清醒吗,是不是顺序搞反了?”
苏若清随手翻开一本奏折,道:“朝廷里的大臣们,有的真的是在京中待得太久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往这里上奏,我有时候真是不胜其烦。朝廷里的大小事,用不着他们奏,我自然能知道,但那些偏远的地方郡县上疏的奏折,却是应该仔细看一看,否则难免有的大臣手伸得太长以为可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原来如此。”叶宋恍然大悟,看起来像是国之根本的重要组成部分,重要但没有重要到想象中的地步。
苏若清又道:“我北夏的每一寸疆土,都是由每一个郡县组成的,朝廷有我坐镇朝纲乱不起来,但地方就不能疏忽大意了。你帮我批吧,随你怎么批都行,今日权当是我给你的特例。”
叶宋神色一动:“包括我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苏若清默了默:“尽量含蓄一点吧。”
“好”,叶宋兴冲冲地抓起朱砂笔,“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就渗人,“只不过我书读得不够多,文化也不够好,可不会句句斟酌。”
苏若清批阅奏折的时候,喜静,总习惯拢着双眉,因为他要思考。叶宋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也能做当朝皇帝才能做的事情,这是她的莫大殊荣。但她批阅奏折,就跟苏若清截然不同了,基本上用不着怎么思考,直接下批语,而且奏折的内容时而让她啧嘴,好像她看的就不是奏折而是故事话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