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枢毕恭毕敬道:“妾身不敢,只是对于弹琴的人来说,妾身如今与废人相差无几,实在担不起殿下如斯宠爱。”
“本宫说可以你就可以,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取代你的位置。”他握住了南枢的手腕,看着她无名指的伤患处,声音不喜不怒,“还是说,你就因为断了这根手指,就想逃离本宫身边?”
南枢一听,立刻委身,道:“妾身不敢。”
“就算是想,也没关系的。”南习容却一改往日态度,道,“你本来就是本宫强行留在身边的,想走也是正常。”
“妾身……妾身只是不知道……妾身在殿下眼里究竟算是什么,是达到宏图霸业之目的的工具和手段之一么?”南枢终于鼓起勇气,斗胆问了一句。
南习容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手指松了她的下巴,也松了她的手腕,凉凉笑道:“你如果真的这样想的话,待本宫完成成了千秋霸业一统天下之后,而你身为一种工具岂不是什么用都没有了。你想本宫放你离开么?”
南枢一愣,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一丝殷切,望着南习容,道:“殿下是认真的么?”
南习容眼帘一窄,笑得不尽真实,道:“自然,本宫认真起来的时候相当认真。等到本宫打败了北夏收服了北夏大片河山之后,就彻彻底底地放你离开如何?”
南枢不可谓不动容。
要知道,从南习容嘴巴里说出给她自由之类的话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可是没想到,眼下竟然亲耳听见他说出来。
南枢满怀希望地问:“殿下真的愿意还妾身自由么?”
“但是在那之前”,南习容忽然脸色一变,“你必须做好本宫的枢枢。枢枢是独一无二的。”他似怜爱地抚摸过南枢的脸,南枢便感觉似被蛇爬过一遭一样,不禁颤了颤,但是不能躲开。随后南习容手掌一摊,便从袖中找出一枚长且弯弯的护甲,帮南枢戴在她断掉的无名指上,“戴上这个,也挺好看的。”
美丽的护甲做修饰,根本看不出来那根手指断过,且也不用担心无法弹琴,总之看起来十分高贵漂亮。
若是放在从前,她想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做一只在笼子里的锦衣玉食的金丝雀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而今,她没有以往想象中的那样开心,这美丽的护甲就像是一把锁一样,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亦或是更像一枚烙痕,让她一辈子都逃不脱南习容的桎梏。
南习容问:“枢枢喜欢这样式吗?若是不喜欢,本宫再命人给你多打造几只其他样式的,好让枢枢每天都换着花样戴。”
南枢福了福礼,道:“谢殿下赏赐,南枢很喜欢。”
南习容便起身,重新走回上座,撩袍坐下,单手支着下颚,缓缓眯起了眼睛,一副自在悠闲的样子,道:“那枢枢就再戴着这护甲,为本宫弹奏一曲江南小调吧。”
南枢应了一声“是”,随后重新在琴弦上拨动起手指来,那被琴弦割破的指尖,血珠重新溢了出来,涂在了一根根白色的琴弦上,蓦地让人觉得有两分凄凉。而那无名指上的护甲,撩拨琴弦的时候发出稍微刺耳的尖锐之声,可是都毫不影响琴音的继续,尽管听起来有些像是被利器划破华丽的锦帛一般。
南枢张了张口,随后动开明丽的嗓,婉转地应唱了起来。琴音虽然有些破损,但到底是曾经名动上京的花魁,她唱起调来,曲子立刻也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仿佛真是江南烟雨,柔情似水。
南习容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沿,听得相当的痴迷,似乎他整个人融入进了那满城的江南风絮当中,多情而,脸上便也渐渐浮现出微微的笑意。
一曲罢后,南枢的嗓音余音绕梁。南习容未睁开眼,犹自回味道:“江南,江南。只有江南这样的地方,山才是山,水才是水,鱼米之乡,富饶之地。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为什么北夏有这样的天堂之地,而我南瑱却没有。这姑苏繁华啊,丝绸、茶叶,水路四通八达,小桥流水烟雨平生,”说着便一声声如妖孽一样轻笑了起来,“呵,这样的江南,到最后终还是我囊中之物。北夏的繁华和富饶,最后都会归我南瑱所有。”
他睁开双眼时,眼里的巨大野心一览无余。
南枢手扶着琴,卑微道:“殿下,妾身有些累了。”
南习容便对她挥挥手,道:“累了就下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