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扶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和铜板的目光交汇,后者连忙躲闪。徐扶苏摇摇头,嘴角微勾,探手到袖口中拿出足够的路费交付给少女。
铜板打定决心,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少侠,你是打算去哪呀?”
少女话刚说出口,就让父亲的一个眼神训诫的不敢再说了。
徐扶苏没有放在心上,回复她道:“我要去跨过春神湖,直下金陵。”
铜板微微一愣,惊讶道:“和张衍叔叔一样诶。”
“张衍?”徐扶苏重复问了一次。
“嗯嗯,张衍叔叔。”铜板点点头,不自觉地对那位曾经同船的寒门士子称赞:“张衍叔叔学富五车,可是能够进京考举的人,可厉害了。少侠哥哥,你认识他?”铜板困惑道。
“嗯”徐扶苏轻声应承,“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不太熟。”,徐扶苏没有想到的是能在这儿都能碰到听闻到他,莫非他和张衍真的有所渊源?
徐扶苏凤眼眯起,看来此次去金陵,得要好好拜访一下这位寒门文人。
韦氺看了眼坐在船仓的少年,少年虽然生了胡须多了份沧桑之感,却依旧能看得出他的清秀俊朗。
他神情忧虑道:“这位公子,现在世道不太平,更何况金陵有倭寇作乱。公子若是惜命,就不要往哪儿走,若是执意则当我没有说过。”
徐扶苏认真听完韦氺一席话,抱拳回答道:“谢过大哥提醒,只不过江湖人士纷纷都前去金陵一聚。我此去金陵,除了见识见识亦有贡献微薄之力的想法,不然就真对不起这一趟江湖之行。大哥的心意扶苏心领了。”
韦氺见徐扶苏心意已决,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朝徐扶苏笑语:“这丫头是我闺女,名叫铜板。我叫韦氺,少侠有这等侠肝义胆,倾佩!”
徐扶苏对这位性格沉稳的男子颇有好感,同样是客客气气地谦逊道:“小子我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可能吃的饭都没有韦大哥走过的路多,缪赞缪赞。”
韦氺见少年投自己脾气,和张衍都是一样不骄不躁之人,这一开了话口便停不下来。他望向水波不惊的平静湖面出声道:“若不是徐老弟着急赶路,韦大哥当真拿渔网往春神湖下一捞,捞出些春神湖的银鱼,白鱼,白虾来尝鲜。”
“哈哈哈哈哈”,徐扶苏开怀长笑,先前他就有在《吴郡录》上,见过记载载春神湖白鱼:“吴人以芒种日谓之入霉,梅后十五日谓之入时。白鱼至是盛出。谓之时里白。”
至于春神湖白虾,早在长安时,徐扶苏就有所品尝。《春神湖考校录》上有“春神湖白虾甲天下,熟时色仍洁白”的记载。
韦氺一番真情实感而发,确实是让徐扶苏心头如暖流淌过。
许久没有说话的铜板突然抱住自己,嘴唇有些发颤,看向徐扶苏和韦氺两人:“阿爸,好像有些冷。”
韦氺和徐扶苏两人忽然发觉周围已经浓雾环绕,水面上的水势骤然变得急促。
韦氺一边安慰铜板不用害怕,自己则是双脚踩实,稳固船只。徐扶苏则是脱下了自己的虎皮大衣披在少女身上,站起身环顾四周严阵以待。
“阿爸!快看,大鼋!”铜板指着湖中心一处,惊呼。
水浪翻涌,哗啦作响,湖面浓雾中渐渐上浮现一坨庞然大物,龟甲阔达两丈,负大碑,令人诧异的是碑上无字,更像是一块黑石。
这头大鼋睁开龟目,目光徘徊在船只三人身上,凝视半响。没有任何征兆和动作,又重新潜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