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时。
以往这个时候,稻花乡早就人声鼎沸,一座难寻,就连门口都挤满了探头探脑的人。然此时此刻,稻花乡却大门紧闭,许多人路过门前,看到贴在门上的纸条,皆是摇头可惜。
上面写着‘本店结业’。
楼内,没了挤嚷喧嚣的客人,只剩一张张孤独的空桌,安安静静,萧条冷清,唯独四楼之上,有些许声音传来。
稻花乡四楼只有一张桌子,乃严宾专座,他喜欢独坐四楼,喝着酒,听着说书先生评说,更喜欢俯瞰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客。而此时此刻,除严宾外,桌上多了方小年四人,大家一起喝着稻花酒,相聊作别。
九月初九,付经年登临真武山,方小年说要去南檐州看热闹,马棚和周辕,一个要去见一见付经年这座刀道高山,一个本就要往南方行去,故而一道同行。
至于严宾,他爹已经不在,他本可以无牵无挂,仗剑天涯,去实现自己理想,可他偏偏决定去当靖天卫,同时还关了稻花乡。今天这顿酒,是稻花乡酒楼最后一顿酒了。
“你确定不和我们一起去南檐州?”
方小年坏笑道:“据传那里风光迤逦,美女如云,一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不是剑修,各式各样的飞剑,光尾绚烂,破空窜梭,还有……”
“打住!”
严宾连忙抬手,道:“你再诱惑我,我可真就要改变主意,随你们一同去了啊。”
方小年笑道:“那就一起啊。”
“不喽!”
严宾饮了口酒,摆摆手道:“我决定加入靖天卫,固然是想完成我爹心愿,但更多的是,经历过我爹这件事后,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自问其实并不适合仗剑天涯,寄情山水,而是更适合规规矩矩的生活,当靖天卫,或许才是我真正该走的路。至于走遍天下这种事,还是像你这般洒脱自如的人才合适。”
“说得好!”方小年鼓掌道:“不过要是在洒脱自如后面再加个玉树临风,那就更好了!”
严宾哈哈大笑,方小年环顾四周,问道:“就这么关了,真能舍得吗?”
严宾亦左右望了望,眼神幽幽,不说话。
周辕嘴里塞了一大口水晶肴肉,声音模糊不清道:“其实你去当靖天卫,并不影响开酒楼啊,为何一定要关了呢?说关就关,太可惜了啊!”
他嘴上可惜,心里却想着你不开可以转让给我啊,这稻花乡生意这么好,一年能赚不少钱呢!
“只有关了这里,才能与过去彻底作别,不是吗?”严宾长叹一声。
他开这稻花乡,是他在与父亲意见相左时,自己对父亲的抗争,对理想的坚持,如今他已经决定放下,稻花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惜了,真可惜……”周辕连连摇头。
方小年道:“既然觉得可惜,那这稻花乡最后一桌的酒钱,你来付吧,也算留个纪念。”
“凭什么啊!”周辕差点跳起来。
“就凭你吃的最多,可以吗?”方小年道。
周辕看了看自己碗边的肘骨虾壳,有些尴尬,复而满脸不解道:“不对啊!这稻花乡都不开了,还收什么钱啊!”
他看向严宾,扬了扬颚道:“是吧,严宾?”
严宾与方小年对视一眼,配合着笑道:“是吃完这一顿后才正式结业,按理说是要给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