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阴尸面对面不到半米距离的他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眼前是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阴尸,他们甚至不会用武器,全凭牙齿撕咬指尖抓划,像得了羊癫疯的人类。
面对手无寸铁的人类,作为神的他自然想的是能救便救,所以出手也不是杀手,他试图用疼痛唤醒他们的神智,但很快他就发现,疼痛不仅不能唤醒神智,反而会使他们更暴躁,等到眼白全部变成红色之后,他们就会体暴而亡,而他们的鲜血就像带有瘟疫的毒药一样,只要沾染一点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阴尸。
所以,只要变成了阴尸,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千年前,他看到一个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死无全尸,而他却要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
手足相残,无能为力。
都是因为那个人……
自从那人没了踪迹,阴尸也很着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若不是眼前阴尸的出现,他甚至以为千年之前的人,那一场大战,是黄粱一梦。
深绿色的身影如一棵绿竹,穿梭在狂暴的阴尸之中。碧凰帝君没有使用任何武器,每一次出手,都优雅的像是漫步在花海中摘下一朵朵芬芳的花儿,以最精准的手法,最悠闲的姿态,手指所过之处,留下鲜红美丽的花,而他在万花丛中过,那些鲜血腥气,飘零的红色花瓣,半点都未沾染到他墨绿色的衣袍之上。
在旁人看来,与其说他在打斗,不如说在游玩。
阴尸逼得连连后退,即使整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染透,他们却还在不知疼的往前冲,像是一个个提线傀儡,只知道厮杀,完全没有了感情。
碧凰帝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每一朵血花都是世间最灿烂的生命啊,作为神,他没有办法拯救他们,只能用最不痛苦,最能保留尊严的方式送他们一程。
冰冷到极点的气息包围在他身边,这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打斗,让他的脸黑到了极点。
腐烂的血腥气让他作呕,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在混乱的打斗中,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自己刺穿那人心脏的那一剑。
那时,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尸骸遍地,血腥气令人作呕。战场上,一波又一波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鲜血喷涌而出,射向半空之中,划过一道黑红的弧线,鲜血仿佛染红了苍天,染黑了大地,让人眼睛里都是嗜血的红色。
阴尸接二连三的爆炸,炸死了自己,也炸伤了天兵。有了结界护体的天兵可以抵抗阴尸的鲜血,但还是有大半的天兵被迫变成了阴尸。
两败俱伤的场面,每个人都杀红了眼,他在那人对面站着,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握着沾满鲜血的长剑,指尖摩挲到剑柄上的两个字“雪刃”
是这柄长剑的名字。
雪刃雪刃,多么讽刺的名字,不愿开刃的宝剑,终究被鲜血染红,还是自己将士的鲜血。
双方都已经到了极点,他们谁也没有动,眼睛直直注视着对方,像在暗处窥伺的猎豹,等待在某一瞬间咬上对方的喉咙。
他看见那人笑了,张张嘴似乎像说什么,就在这时,他动了。
那柄血色长剑和雪白的影子化作世上最快的闪电,所过之处血花翻飞,没有一颗落在他的衣衫上。
他用尽毕生所学,以最快最狠厉的手法冲向那人!
他看见那人勾起嘴角笑,然后抬起手,摆出了一个召唤阴尸的手势。
阴尸再快,也快不过神明!
噗呲——
“唔!”一声痛呼。
沾满鲜血的长剑不偏不倚,正正刺穿了那人心脏,整个长剑没有收势,直接穿过心脏,只在外面露了一小节剑刃。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剑柄。这简直就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他本来觉得,能刺中那人就很不错了,没想到竟刺中了心脏!
心脏是那人最薄弱的地方,这件事在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红色的液体喷涌到他脸上,是不属于那人的,温温热热的温度。
“你为什么不躲……”他听见自己问。
“呵……”那人冷哼,声音有气无力像在轻叹。随着胸腔的震动,大股大股的鲜血又涌了出来。
那人低下头,看看自己惨烈的伤势,咧嘴笑了笑,小声说一句,“好疼啊。”
像一只受伤委屈的小动物,却倔强的不肯低头。
手中的剑快要握不住,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鲜血是那么红,红的仿佛能刺中心脏。明明被刺的是罪大恶极之人,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怎么难受。
手中的剑刃受到推力往后动了动,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一寸一寸将长剑从胸膛穿过,最后只剩一个剑柄露在外面。
鲜血遮住了大地的温度,落在他的手上,浸出一片血色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