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筝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白袖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袖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白袖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少女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封淇奥屏住了呼吸,害怕自己打扰了她。
他眼前只有她舞动的身影,她一个转身,仰面,花瓣落在她面上的肌肤,化成水珠,灵灵滴落。
“凰羽……”
封淇奥痴痴地看着那道倩影,不敢打破这宁静。
他想起了未成亲之前,凰羽在太极殿舞的已去碧落弦歌舞。
同样的月光,同样的白衣。
让他一瞬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样的舞,让同为女子的凰羽也惊艳无比。
她抬头看看小舟上痴痴观看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心不仅感到愧疚。人家多才多艺,她什么也不会,整天吃了睡,睡了吃……
一舞终毕,花瓣飘飘扬扬落在少女身上,她低着头,手指比成一个孔雀形状,裙摆铺开,像一只洁色的孔雀开屏。
不知不觉中,封淇奥已经用内力催动小舟划向岸边。凰羽也趁着小舟流水的声音,一深一浅的走到岸边,尽管已经很是小心,但还是被脚下的藕节绊了一下。
一个猛扑,双臂张开,十指按到稠糊糊的湖泥里,怀中的睡莲全部掉在了淤泥里,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凰羽怔怔的看着那些花,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闸门。
小舟还在行着,应该没有被发现。
小脆见状,连忙把凰羽扶起来,想要捡泥里面的荷花时,却被凰羽一把揽住。
“算了,不要了……都脏了”,凰羽却低着头憋憋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因为脏了,她只是突然……不想要了。
小脆听出了凰羽语气中的不高兴,以为她是因为睡莲脏了而闹小脾气,一边捡着一边说道“娘娘辛辛苦苦采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这水里的东西不沾水,回去洗洗还是和从前一样”
凰羽也不管她,径直往河岸走,坐在草地上胡乱用袜子擦净了脚,把脏了的袜子揣到怀里,直接穿了鞋子。
“小脆,走了,别捡了”
“娘娘,等等我,还差最后一个”
小脆捡完连忙跟上,却在走了十几丈之后与没有预兆转身的凰羽碰了个满怀,怀中的睡莲泥巴都沾到了凰羽的白衣上。
“哎呦”,小脆揉着自己的脑袋,不忘给凰羽看了看下巴。
凰羽疼的呲牙咧嘴,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上的泥巴,终于撇嘴哭了起来。
“娘娘……娘娘您别哭啊,小脆错了,小脆不该走这么快,我回去给您洗干净好不好,不不不,重新给您做一套好不好”,小脆手忙脚乱的给凰羽擦眼泪,因为手上有泥巴,眼泪没擦完,直接把凰羽白净的小脸擦成了一个大花脸。
“……去他的狗屁白衣服,本宫不要白衣服,本宫这辈子也不穿白衣服了……呜呜呜……”
凰羽一甩衣袖,打掉小脆的手,就在小脆以为她要发脾气的时候,凰羽突然抱住了她。
小脆怀里的睡莲直接夹在了两人中间,这下,这身白衣是彻底洗不出来了。
“呜呜呜……疼……本宫疼……”
本宫……心疼……
刚醒来的凰羽虽然有些痴傻,行为像小孩子,但也没有这样哭过。小脆感到奇怪,猜测是不是她在水里见到了什么。
小脆拍了拍凰羽的背,小声安慰道“娘娘乖,一会就好不疼了,小脆回去给您做甜甜的莲花羹好不好”
“本宫不要什么破莲花,本宫这辈子也不想看见莲花!”
一瞬间,小脆突然想到了那一对奇怪的阿拉阿柔姐妹,以及皇上在此处散心的话,心中一个不确定的想法浮现。
莫不是……娘娘吃醋了?
这么晚才想到是有原因的,凰羽一直对皇上表现出来的都是厌恶,排斥。
为了躲避恩宠,甚至把身边的大宫女风坞推给皇上做妃子,阿拉阿柔姐妹晋封她也没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好像真的像她说的一样,很开心有三个姐妹陪她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