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索中尉的脑子可得银子治了,依照门板上的划痕来看,动静闹的这么大,对方根本没有将索南兴等人放在眼里,倘若这几名军士真的见到了那伙贼人的相貌,此时、可就不是晕坐在地上了!
索南兴半天也不知道,这两名小捕快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见他们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又不说有什么线索,心里已经是极不可耐,若非碍于陆缙的面子,早就将他二人给轰赶出去。
自那夜在糖水街,听她出言点明了,坐诊郎中穿着上的破绽,现下又知晓她跟随牟程万,陆缙倒十分想见识一番,父亲口中所提的探案追踪术,故而不急不燥,慢慢等他二人在舱室里勘察。
所看到的细节越多,羡安目中的疑惑也随着渐增,与牟岳对视片刻之后,便有些明白之前牟程万所叮嘱的话——‘且不可胡乱说话’。只是若案情果真如此,那着实是无趣得很,她直起腰来暗自撇嘴,心中暗付,想着还是早些回船,睡个回笼觉才是正经。
“ 两位可是有线索了?”没有漏过她的细微表情,陆缙立时问道。
“ 这个……”羡安先看了眼牟岳,才慢吞吞道,“ 贼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我等只怕是无能为力。”
牟岳在旁连连点头,看不出是在赞同羡安的话,还是在赞许她说的太好了。
索南兴摆摆手,一脸早就料到的模样:“ 这又不是寻常小偷小摸,你等查不出来也不奇怪,行了行了,本来也就不指望你们,下船去吧。”
倦倦打了个呵欠,羡安也不打算与他一般见识,拖上牟岳便打算走了,却又听见索南兴还在背后朝陆缙感慨……
“ 其实我知道,现在京城里头的案子可几乎都是,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在办,六扇门不过是虚有其名,养着一帮子闲人,常常案子查不出来又推给你们……。”
听到这里,崔羡安刹住了脚步,转过身朝索南兴等人,目无表情的说道:“ 我等虽然不才,却也不是半分线索都没有,你这些箱子都是红漆樟木箱,长两尺九,宽一尺七,高两尺三,没错吧?”
“ 你,你见过这些箱子?”索南兴一脸的不可思议。
羡安指了指地板上的蜂蜡痕:“ 循痕推测罢了!地上一滩蜡痕这么明显,想装作看不到都很难!与其在这里忧天忧地,不如好好自查一番麾下吧,搬运箱子闹出的声音定然不小,说明对方有恃无恐,压根没将尔等放在眼里。”
“ 何以见得?”陆缙盯着她追问道。
羡安朝他指了指,方才自己在门板前的那个位置,一本正经的说道:“ 木头门框上有着好几道,肉眼都尚能显见的划蹭的痕迹,划痕呈外方向延伸。当然也可以说,是好久之前别人划蹭上的,但是!站船上潮湿倘若这划痕超过两天、或者两天以上,凹陷里面都会起霉点,木头是不骗不了人的。”
陆缙顺着崔羡安所指位置看了去,果然有几道卷起木屑的划痕,木屑挂起的方向是从里到外的,而从木色上来看还未发潮,而这几道划痕的高度,也符合贺礼箱的高度……
见陆缙陷入了深思,牟岳重重地咳嗽几声,示意羡安不可再说下去。
牟岳他才方道:“虽然能看出些许线索,但此案极为复杂,我等只是小捕快,经验尚浅,只知是一伙江洋大盗所为,人数应在四至六人左右,手法娴熟,显然是惯犯,此刻只怕人已经顺水而下,远在数里之外,难以追踪。”
羡安斜眼睇他,总算勉强忍住不说话。
呆呆听了半晌,此时索南兴才插得上口,连连点头道:“ 江南大运河分支甚多,若贼人已经顺水而下,如何追踪得到?索某身受大将军厚恩,如今实在无颜回去见大将军……。”满心的惆怅。
丝毫没有照顾索南兴情绪的认知,羡安戏谑的语气道:“ 索中尉千万要想开些,切莫做轻生之举,否则岂不可惜了,眼下这套富贵……?”
“ 你……这是何意?”索南兴猛地盯住羡安,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怒意。
“ 她的意思是说,索大人能在仇大将军麾下做事,这套富贵不易,我等着实羡慕得很,羡慕得很。”牟岳抢在今夏开口前打圆场,朝索南兴拱手,言外之意就是我等要告辞了。
对于这两名小捕快,索南兴似乎也已用尽全部耐心,颇不满地打了个请便的手势。方才朝陆缙说道:“ 千户大人,您瞧瞧六扇门这帮人,要么就推脱双眼又疾,要么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半分忙都没帮得上。”
陆缙轻咳两声,也朝索南兴拱手告辞道:“ 索中尉也不必过于担忧,待军士们醒来后,案情许尚有转机。”
索南兴只作愁眉苦脸状,还礼后请校尉将陆缙送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