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父……!”
“ 爹爹……!”
羡安二人同时发出哀嚎,金仵作是六扇门之中最好的仵作,经他手验过的尸首准能查出死因来,他原先是干杀猪营生的,因总捕头看中了他的才能,这才加入了六扇门这个大家庭。
衙门里逢年过节吃顿烀猪肉,都是蒙了金仵作的光,他在总捕头的代笔下写了那本‘著作’一直是捕快们的噩梦,羡安和牟岳已经算是胆大的了,却也不过才敢看到第二页,更别说其他捕快了。
复合严了门,转身朝陆绎笑道“ 犬子小徒顽劣,让大人见笑了。”
这时,陆绎方才淡淡一笑“ 在家中曾听父亲数次讲起,说前辈你的追踪术堪称一绝,哪怕是在锦衣卫里,也无人能及,现下后继有人,倒也是件好事。”
牟程万不置可否,只问道“ 令尊身体可还好?”
“ 倒还是老毛病,一累就心口疼。”陆绎不动神色的观察着牟程万,“ 我常劝他将养着,可惜就是听不进去,闲下来时总是回忆起往事,家父心中也很是盼望您能够再回去帮他。”
牟程万淡淡笑着,语气疏远而客套“ 依照令尊的脾性又岂会是轻易服老的人,也多谢他还挂念着我这把老骨头。”
“ 家父托我给前辈您带句话——”陆绎云淡风轻的语气“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三吏三别”之一的《石壕吏》意思是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复生了,活着的人姑且活一天算一天吧!
陆绎目光温和而内蕴犀利,细打量着牟程万眼前这个人,和父亲口中所讲述的那名锦衣卫镇抚,着实相差太大了。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地残忍,原本四旬不过的牟程万,如今却是满头白发苍苍,疲态倍显,也不知这是表相,还是他当真心如枯槁?
良久后,牟程万苦笑道“ 从前有一名锦衣卫千户跟我关系甚好,他叫沈炼祖籍浙江会稽人士……”
陆绎默了默,对于牟程万口中的那名锦衣卫千户,他曾有所耳闻。
沈炼,嘉靖十七年进士,除溧阳知县。因事左迁为锦衣卫千户,得到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赏识,沈炼为人刚直,嫉恶如仇,每饮酒辄箕踞笑傲。以“十罪疏”(指专擅国事、贪污纳贿、卖官鬻爵、妒贤嫉能、箝制谏官等十大罪状)弹劾严嵩,被处以杖刑,谪居保安州为民,却仍以詈骂严嵩父子为乐。沈炼还以李林甫、秦桧、严嵩的像作靶,且日日射练,这使严氏父子更加刻骨切齿,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严世蕃得知大怒,在苗疆圣女蚩念楹的默认下。遣巡按御史路楷和宣大总督杨顺,设计诛除沈炼,炼终因被诬为谋反而遭到杀害,家中两子、乃至沈家上下百余口一夜之间惨遭毒手,无一幸免!
牟程万涩然摇了摇头“ 曾承蒙令尊赏识,待我与沈炼如同手足,牟某人在此感激不尽,现在也老了早没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如今只想安度晚年,怕是要愧于指挥使的任用了。”
陆绎注视着他,反而温和的笑道“ 此事、前辈无须急于给我答案,倒是此番姑苏一行,禹廷尚且年少,遇事诸多不懂之处,还要仰仗前辈您多多教导指点才是……!”
“ 千户大人客气了,岂敢岂敢。”牟程万赶忙答道。
陆绎不再多话,起身拱手,告辞而出。
船舱内只剩下牟程万一人,复坐在椅子上,望着杯中的茶水,目光复杂,当年之所以取名程万,就是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够鹏程万里,权力这种东西当真碰不得,一旦沾上很容易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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