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灯时分,护城河两侧灯火通明,水面上漂泊着偌多只船舫小舟,凡是卖艺杂耍、咿呀唱着京腔小曲的船舫通常都会在船头上系着两只糊有红色油纸的灯笼,与河道里数盏随风摇曳且无根的河灯所散发出来地微弱烛光,交相辉映使得这气氛变得分外喜庆,锣鼓敲击声与人们的欢声笑语掺和在一起,可谓是等同于过年的热闹了。
河面正中央停泊着一艘画舫,它与河面上其他的船只大不相同,这艘画舫简直可以称为是一座建造在水面上的宫殿了,光是外观便是金丝楠木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金顶玉瓦。
这艘画舫的周围有十几艘船舫时常有人探头朝画舫内眺看着,见舫里没有什么大动静硬是不敢靠近丝毫生怕打扰。无论是奢华的船舫;亦或者是在外围徘徊负责保卫的船只,一个游河的船舫尚且奢华至此、船舫内又将会是怎样的金雕玉砌?!便也不得而知了。仅仅是这些细节却无一不在彰显这艘画舫主人的来历尊贵异常!
依稀可见,船舫上数名女子或凭或立,皆是妙龄少女身姿婀娜曼妙,以轻纱掩面,衣着件淡轻纱。
迎面走上前来一名女子,朝着船舫内的一道背影屈膝行礼,女子的语气很轻,同时还盈着一丝笑 :“ 启禀公子严长老前来找您,现如今他人已在内厅等候。”
虽然面部带着一层薄纱,却无碍于窥见她的相貌唇红齿白、绿罗裙衬得越发气质不凡、嫩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瞧着也当是一名长相很是标志的异域美人了。
那道身量修长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长得如画似的人儿,竟然是着一席天青色银丝缠枝衫的俊秀男子,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得了这般好相貌。
还不待这男子走进内厅,那里面的人便率先迎了出来,朝那天青色衣袍的男子,态度颇为恭敬的施礼,崔晋昀睇了眼身旁那名衣着锦袍弯腰低眉之人,手指轻轻的向上一挑示意他平身。
走过那名穿着绿罗裙的女子身旁时,脚步微滞,两根修长宛如白葱的手指之间拿着一份信笺。
那女子赶忙弯腰低身去接过那份信笺只见青竹化纸、上面有一道朱红血笔勾画出的痕迹,这是阴律司用以裁决世人生死的阴帖只须帖上有名,无论那人是谁?他都注定活不过三个时辰!
阎王要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
不过区区一介账房先生,实在想不通这等卑如蝼蚁之辈,竟也值得公子下阴帖诛杀他,不过这倒也算是他没白活一场!
那女子纵身消失在月色之中。
崔晋昀含笑而立,那邪魅又不屑的笑容宛如来自地狱之中的鬼魅,伸出一双巨大的魔掌,控制着一盘名为天下的棋局。
“ 这银子再多,也要有命花才算,否则便都是徒劳一场!”话锋一转深邃犀利的眸光流露出几许不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名身穿锦袍的男子。
此时的崔晋昀丝毫不再掩盖久居帝王之位,那份生与俱来的彻骨寒意,掌心煞白如纸指尖些许黑雾缭绕,这千年古尸毒所散发出来的血腥瘴气,像极了是通往地狱大门的钥匙,散漫到空气中戛然间整个船舱都被一股子浓厚的尸毒气息所笼罩。
严世蕃下意识的想去捂住口鼻,可惜为时已晚,骤然间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中了苗王的古尸毒通常死状极惨,从内脏糜烂乃至化为一摊腐肉,仅仅刹那一瞬。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二字的存在,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尸毒极为霸道虽然无解、但要致命却也要看下毒之人的分寸,虽然气血翻腾,直冲进丹田犹如洪水一般炸裂开来,但是筋脉的疼痛却得到了一定缓解,如今情形显然是他手下留情,严世蕃不可思议的看了眼牧魅夜,这家伙现如今倒真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