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此言一出,群臣哗然,新皇才登基,就要清查官员的清廉?
李承乾本想拒绝的,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决定同意。
“既然俸禄增长了,一些官员如果还是贪污,确实是罪无可恕,既然如此,以门下省为头领,率领御史台、户部,年后就开始清查。朕才登基,总要起到表率作用,首先清查的就是皇族皇亲,接下来就是三省六部。
朕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留出来的这段时间,就是给一些人弥补用的。如果老老实实把账目平掉,以后也老老实实的,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顽抗到底,或者死不悔改,那就不只是贬官夺爵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李承乾的话音刚落,群臣就拱手称诺。
见皇帝说完了这件事,户部尚书独孤博就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草原道牧民入大唐户籍一事情,已经圆满结束,户部再次差人前去验看,确保没有疏漏。”
办事儿不仅要办的认真,还要认真复查,这就是李承乾新提出来的规矩。看样子,户部很快就适应了。
点点头,李承乾称赞道:“户部这一次,办事儿认真,而且理解了朕的意思,很不错。”
独孤博拱手道:“圣上所命,不敢愚弄。只是陛下,微臣有一疑惑,不止可否向陛下请教。”
“说说看?”
“草原道的百姓,参与了对突厥的战斗,证明了自己的忠心,所以给草原道的百姓上大唐的户籍,微臣并不意外。只是,陛下为何要给一些西域商人上大唐户籍?这些人,还没有证明过自身对于大唐的忠诚吧!”
李承乾笑道:“原来你是在疑惑这个,也好,朕就回答你这个问题,并且,今后哪位卿家有疑惑,也应当勇敢的问出来。
要说给西域商人上户籍这件事,其实,是为了双赢。龟兹、于阗等国的商人,卡在商道上多年,自己又不事生产,他们的盈利哪里来?就是靠贸易大唐的货物,谋利的。大唐走西域的商队很多,但是真正走到极西之地的有几支?扣除关税以后血赚的,又有几支?
当年,朕派遣东宫所属的商队尝试过,自己走一趟,跟直接在边界交接给龟兹于阗的商人相比,要亏不少。”
独孤博疑惑道:“这些商人都是吸食大唐商人的血液成长起来的,咱们不应该惩罚他们吗?”
李承乾看向了长孙无忌,说到底这些年代差一些的朝臣,还是太实心眼了。
长孙无忌笑了笑,出班对独孤博说:“这就是为何老夫官升尚书仆射,却还要经常提点你的原因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单纯的。这些西域的商人,确实是寄生虫,但是咱们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确实掌握着极西之地的商道和经销渠道。要是灭掉他们,咱们往极西之地的贸易,就要从头再来了。
如今留着他们,既节省了中原商队的劳碌,又能获得大量的收益,岂不美哉!你来告诉老夫,《新商律》第十八则最后一条是什么内容?”
独孤博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说:“若有特殊经营者,朝廷有权特别对待,单独拟定税率。您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笑道:“咱们大唐的钱,可不好赚啊。以前不属一国也就罢了,如今他们上了大唐的户籍,咱们完全可以对其课以重税,至于他们若是反对的话,会遇到什么样的处置,老夫觉得,不用我等跟他们说明了吧!”
独孤博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多谢赵公教诲,在下铭记于心。”
李承乾笑道:“你才升任户部尚书,好多门道不理解,想不通,没关系。既然赵公还留在朝堂,不妨时时请益。这次的事情虽然是你错了,但你敢于质疑的精神是值得鼓励的。朕对你们的要求不多,至少不能糊涂人办糊涂事儿,不理解的时候,向上询问,不是错。独孤博,你可记下了?”
独孤博道:“微臣明白,谢陛下教诲!”
李承乾点头,随即询问道:“户部今年的结余是多少?”
“回禀陛下,共计三百二十四万贯。”
“嗯,结余不少,既如此,那就拿出零头的二十四万贯,购买一些稀罕的年货,作为京官年终的奖励,发下去吧。明年提前一些,将地方官员也考虑进去,当官辛苦一年,朝廷没有表示,也太令人寒心了。年终奖没有多少,但是姑且也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了,年终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领到的。为官之时有重大失误者、犯罪而贬官者,都取消这一年的年终奖。”
年终奖?
独孤博还在发愣,朝中群臣,却已经跪倒于地,山呼万岁。
就像皇帝说的那样,年终奖发的那点东西,不值几个钱,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是朝廷发下来的,甚至可以说,是御赐的。就算分到手只有一把青菜,那也是荣耀啊!当官儿的乐趣,全靠这些东西顶着了。获得一年的年终奖,至少证明自己没有尸位素餐,跟族中同辈,哪怕是长辈,也能拿来吹嘘吹嘘。
见情况如此,独孤博也只能答应下来。
清清嗓子,李承乾道:“诸位爱卿平身,另外,朕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那就是今年的年宴。今年的年宴,依旧是父皇主持,父皇不愿意接待太多朝臣,只想着皇族聚一聚,因此,召回了各地的藩王公主。朕主持的年宴,推迟到了明年。”
众朝臣都是暗自点头,太上皇主持年宴的话,不愿意看到朝臣也很正常。毕竟已经是禅位的皇帝了,对政事避之不及。
但是,长孙无忌却觉得有点不太对。
他进宫看过皇帝,虽然贞观十七年的年号依然在持续,但是皇帝显然没有再插手任何事情的意思了。年宴历来都是皇帝主持,没理由让皇帝再等一年啊。想起自己也有资格参加皇族年宴,长孙无忌对这件事不由自主的好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