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脚郎中接过来,看了眼说:“缺了大枣和甘草,能不苦吗?
好啊,药材你们也敢缺斤少两?
这是戕害百姓、草菅人命!”
甘家这半年,的确捉襟见肘。
谁家也不会囤几年的药材,最多一年,有些半年。
自从薛湄买空了去年九月药材大会上所有的新鲜药材之后,甘家就没有药材能进项了。
他们一开始还嘴硬,又被薛湄在黄连上摆了一道,让人对他们家开始失去信任。
“信任就像一件毛衣,一个线头断了,看似是一点小事,但这个破洞会越扯越大,最后把整件衣裳都撕毁。”
这是薛湄对信任的认知。
信任建立起来很难,但摧毁却是如此容易。
可惜甘家太自大了,没把这个当回事,从黄连那件事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当郎中、百姓都怀疑甘家缺药的时候,对他们家的药就会格外苛刻。
过了年,甘家的确是这也缺、那也缺。
他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关闭外地的药铺,把所有的药材拿到京城,然后撑到今年九月,等新的药材上市。
“万一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你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薛池问。
薛湄:“他们不会这样做。”
“为何?”
“甘家人多,外地和京城的药铺不是一个人管理。
谁愿意关闭自己管理的药铺?
想要齐心协力保存自家的产业,就需要有人统筹,威望能压住所有人。
但现在,甘家很明显缺这么个人。”
薛湄道。
甘家老太爷已经不太中用了,他最近出的几个主意,都失败了。
众人反思,觉得甘家这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遇到过薛湄这样的强敌,所以他们没有应对经验。
老爷子也不行。
当甘家的儿子们觉得老爷子也不行的时候,甘家的主心骨就断了。
没了主心骨,甘家一盘散沙。
甘家老太爷一直有咳嗽的毛病,秋冬添重,又郁结难消,现在已经好几次吐血,可能命不久矣。
这种情况下,甘家的儿子们更是要把自己的产业死死捏在手里。
一旦老爷子死了,分家了之后,谁知道他们能拿到什么?
他们是死活都不肯支援京城的药铺。
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心思,薛湄对他们各个击破,易如反掌。
“他们活该!”
薛池道。
薛湄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事——惹了我,让你们万劫不复。
这点上看,她和成兰卿有点像——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我要他们死,他们就不得不死。”
薛湄淡淡说,“谁再来,都是这个下场。”
四月中旬,甘家在京城的药铺就关了三家——缺药材,什么都缺,就连基本的甘草这种东西都缺。
他们一开始还想糊弄,配方里减少一些不太重要的药,药效稍稍打点折扣,结果被人打上门。
名声越来越臭,进他们家药材的小药铺已经改到成阳百草堂去了;而赤脚郎中和贫民百姓,更是唾弃甘家。
到了四月底,缺药的弊端彻底暴露,而嘉州药市由神医阁操持,对所有的药农下了禁令:谁卖草药给甘家,谁就自动退出嘉州的药材市场,今后不准踏入。
药农恨甘家入骨,没有人那么自贱;极个别见钱眼开的,却也害怕神医阁,故而不敢。
甘家的路被堵死了。
到了四月底,甘氏在京城的五间药堂,全部关门歇业。
五皇子纪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