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定王与铜马打定主意守关不战,那在井陉方向,景丹还真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如此又过了数日,就在景丹打算写奏疏向魏王告罪,表示确实没办法突破井陉关时,好消息传来。
“将军,敌兵遣兵暗暗出关,沿间道而来!”
……
“皇帝毕竟姓刘,胳膊肘往内拐,果然还是偏袒刘杨。”
虽然奉诏出兵,但上淮况心里仍不痛快,铜马军中对刘子舆许诺往后将皇位传给真定王家族颇为不满,总感觉铜马辛苦打下来的山河果实,却被什么都没干的真定王一系窃夺了,凭什么?就凭他是皇室,凭他脖子上的大瘤子?
要上淮况说,就该趁着铜马兵多,胁迫刘杨带兵出井陉与魏军交战,最好是刘杨落败,而他上淮况则闭关不助,让刘杨死在外头,如此,便能名正言顺,吞并真定王势力。
但刘子舆对铜马也并非完全信任,想让真定加以制衡,此时若痛下杀手,逼得真定势力投靠第五伦,乃是自取灭亡之道。安内必先攘外,刘子舆还是明白的,近来东线战场信都城已失,中路无甚进展,西线绝不容有失!
更何况,在山间作战,确实是轻足利便的铜马更加擅长些,在刘子舆的勒令下,真定王也不情不愿地让手下将冬衣和鞋履让给铜马军。
这山中间道依然十分狭窄,险要程度甚至超过了井陉主路,带兵踏上这条路后,上淮况深深怀疑刘杨的《广武君兵法》一点都不可靠。
“这破路能走三万人?能走骑兵?”
上淮况只带了五千,已在山间拖了老长的尾巴,前后不能相应。寒夜冻得铜马兵直哆嗦,途经一处叫鹿泉的泉眼,竟已冻住,得破冰方能取水,冷冰冰的水灌进肚子里,更加难受了。
次日趟过绵曼水,许多士卒脚已经冻坏,再难行走,只能留下休息。等翻越牛马山后,更是全员气喘吁吁,再也走不动路。铜马兵脚力已是不俗,却还得在路上歇一宿,才能从这井陉间道绕到魏军后方,袭其粮仓陉山驿。
“若是真定兵走,说不定要多费时一天。”
等陉山驿终于就在眼前时,上淮况只松了一大口气,他趴在山上,能看到满载粮食的车舆从西边太原郡运来,集中于此,再由人运往东边数十里外的魏军前哨。
上淮况招呼减员严重的铜马兵集合,随着他一声大吼,数千铜马冲出山林,朝陉山驿杀去!
然而等惊慌失措的魏兵撤走,铜马占领陉山驿后,上淮况喜滋滋地用刀子剖开粮袋,准备先让弟兄们吃口热饭时,却发现麻袋里装的不是粟米,尽是枯草沙石。
魏军克扣粮秣,到这种程度了?
不等上淮况惊呼不妙,带兵撤走,埋伏于陉山驿周围的魏军便冲杀出来,景丹料定真定王不会从正面出来应战,所谓前哨只留了数千人,大部队都押在后方,等了铜马整整一个月了!
几个时辰后,魏军粮秣真正的囤积点妒女关,病榻上的景丹终于收到了前线捷报。
“斩首三千,只有贼首带着两千余人逃回!”
这是苦等月余后,西路军打的开门红,众校尉都十分高兴,觉得魏王那边可以交待过去了,唯独景丹却大失所望。
“铜马没有倾巢而出,只来了数千人,且未能全歼?”
他有些恨恨地锤了一下自己咳嗽不休的胸膛,自己因病没能亲临指挥,果结果还是不太一样啊。
魏王不会关心他歼敌多少,损失多少,魏王只要井陉!
“如此一来,反而是惊扰了敌军,真定王与铜马便再也不会出关了!”
景丹一激动,又剧烈地咳了几下,最后伸手道:“地图!”
属下将地图奉上,景丹的手哆哆嗦嗦在上头摸索,太行如同一道天堑地垒,隔绝了并州与幽冀,只在山间留有一条条狭窄的细陉,大的就有八条。
井陉位于中央位置,而在井陉以北,确实还有几道途路,曰蒲阴、曰飞狐……
这两道,入口可不在太原,而在辽远的代郡,那里目前是胡汉、魏、北汉的三不管地带,一片混乱。而蒲阴、飞狐的出口则是常山、中山两郡北部。
但魏王在景丹兵临井陉之际,考虑到这绝非一场努力就能成功的战役,便临时起意,派了一支千余人的偏师,冒险进入代郡。一方面联络上谷太守耿况,请他依照第五伦之策,遣“北路军”南下进攻广阳王。同时尝试从蒲**南下,以绕井陉之后,搅乱敌人后方。
没想到,当时魏王的一子闲棋,如今却成了西路军唯一指望。
“事到如今,只能仰仗这一路奇兵了!”
……
PS:第二章在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