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姻扭头看看外面,对霍朝渊道:“皇上,雨停了,臣妾陪您走走吧。”
淋过一场雨后的诩华宫满院湿漉漉,金砖铺就的地面披了一层水色纱衣,倒映出头顶的弯月。
霍朝渊行在前面,沈平姻落他一步跟在他后面,男人身穿暗红色直裰,手负于身后,女子一身柔美的碧色罗裙。
罗裙的裙摆长到脚尖,时而要踩到潮湿的地方时,沈平姻会提起裙摆,露出她一双穿着采莲绣花鞋的小脚。
她头上插了支五彩灵鸟步摇,上面坠着两串红色珠子,她走几步,那步摇上的珠子就会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个人出来走走,真只是走走的,走地很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偶听见树梢打在了墙壁上。
快走到另一处院子时,沈平姻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沉默,她道:“陛下,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沈平姻觉得霍朝渊今晚上没心情去御书房批奏折了,一定跟右相有关。
把亲舅舅贬去益州那么远的地方,心里会好受才怪。
霍朝渊道:“为何这样问?”
沈平姻道:“因为,因为右相他和姜……他们做了那样的事……”
沈平姻不敢说得太明白,他们现在是在外面,不是在殿里,怕被别人听见。
霍朝渊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
沈平姻也抬起眼看他。
霍朝渊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道:“不是。”
男人回身继续往前走,说道:“朕是君王,不会为了这样的事烦心。”
沈平姻心想,是啊,黎明百姓,江山社稷就够皇上操心的了,皇上哪可能因为这样的事忧神太久呢,这个人是皇上的亲舅舅又如何。
一阵风吹来,沈平姻下意识搓了搓胳膊,霍朝渊看她一眼,抬手捏到她后颈上,道:“回去罢。”
沈平姻也不想走下去了,晚上外面还挺凉的,她点点头,“好呀。”
“皇上,臣妾知道一条小路回紫宸殿近,往这边走。”沈平姻戳了下霍朝渊的手臂说。
霍朝渊瞧她的小指头一眼,眼神好似在说:“近路就近路,别动手动脚。”
沈平姻把手指头缩回去,乌亮的眼睛弯了起来。
她身后,那片月光皑白。
不过这时这刻,霍朝渊觉得,她比那月色动人。
“皇,皇上?”沈平姻被他盯得脸都红了。
“走罢。”霍朝渊收回目光,抬脚走了,沈平姻摸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跟在他后面。
片刻后,沈平姻盯着那横在中间的一大淌水,脸上的红晕没了,变成微青。
她后悔了,就不应该带皇上抄什么小路的,要把自己栽在上面了吧。
霍朝渊步子迈得大,他的黑靴鞋底也比她的绣花小鞋厚些,一两步就轻松走到了对面,可小路就这么窄,要走过去,只能战胜这淌水,不然就得倒回去走原来的路。
这淌水宽到不宽,但是看起来有些深的,脚踩下去,水肯定就会渗进鞋里,裙子可能也会被弄脏。
正当沈平姻咬了下唇,提起裙摆想不管不顾英勇向前时,霍朝渊退了回来,将她打横抱起。
“皇上……”沈平姻只是愣了一下,牵起唇,搂住霍朝渊的脖子,脑袋靠到他胸膛上,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他,“谢谢皇上。”
她以为霍朝渊抱着她过了那淌水就会把她放下来,但可能是嫌麻烦吧,他直接抱着她一路往紫宸殿去了,到了殿里才将她落下来。
豆兰和鸽儿拿来两双木屐,豆兰蹲下去,想给霍朝渊脱靴,沈平姻道:“我来吧。”
豆兰便退了下去,她唇不自禁轻轻翘了一下,深觉皇上有了女人真是好啊,给她省了不少活。
她希望沈平姻在这诩华宫长久住下去,别回太青宫了。
霍朝渊低头看给自己脱靴的小女人,她的手很白,也很小,不过力气是不怎么大的,拽了一下没把他的靴子拽下来,她抬起了头来,面颊的红晕未散,说道:“陛下,您抬些脚。”
霍朝渊道:“朕自己来吧。”
他略退后,三两下就把靴给蹬掉,换上木屐。
沈平姻抿了下唇,怪不好意思的,这时候鸽儿和鸦儿走过来给她脱绣花鞋。
她换鞋的时候,霍朝渊没等她,自己朝里面走了,不过沈平姻看见他行至中殿时,在左边的那个多宝架前停了下来。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木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沈平姻怕吵着他,放慢了些脚步。
她走到霍朝渊身后了,霍朝渊还在翻多宝架下面的柜子,似乎还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皇上,您在找什么呀?”
霍朝渊未理会她,继续找自己的。
沈平姻又不好自己先去里殿,皇上不去御书房忙碌,也不赶她回太青宫,那她自然得时刻待在他左右,便安静站在旁边,见霍朝渊还在翻柜子,她道:“皇上,需要臣妾帮忙吗?”
霍朝渊依旧没理她,仿佛旁边没她这个人似的,沈平姻摸摸鼻子,便彻底把自己变成了根木头,站在那便好,不去打扰霍朝渊。
终于,她看见霍朝渊找着了他想找的东西。
是一个蓝色的锦盒。
男人把那锦盒瞧了瞧,对她道:“过来。”
沈平姻哒哒走过去,“陛下,臣妾在呢。”
霍朝渊把手里的锦盒递到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锦盒里装了一支特别漂亮的银簪。
簪头是朵雕刻精致的兰花,兰花的花心上镶嵌着一颗红得滴血的红宝石。
以至于沈平姻没那个自信真以为霍朝渊是要把这支簪子送给她,她说道:“陛下,您是想把这支簪子借给臣妾戴吗?”
“……”
霍朝渊用“你是傻子吗”的眼神看她,把锦盒推过来些,“给你了。”
沈平姻兴奋地样子,也不忸怩,抬手接过盒子,“谢谢皇上!”
软音脆生生的。
霍朝渊道:“戴上给朕看看。”
沈平姻凑过去一些,身子要贴到霍朝渊胸膛前,“皇上,您给臣妾戴叭。”
霍朝渊没拒绝,他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含了下她的唇,取出盒里那支簪子,插到沈平姻的头上。
女孩本就漂亮,戴上那支工艺上佳的簪子,更成了那画里的人。
“好看吗皇上。”沈平姻笑靥如花地问。
霍朝渊道:“还行吧。”
“……”
什么叫还行吧,这支簪子戴在她头上一定很好看的。
沈平姻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自信的,看来皇上也只有在跟她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才会“诚实”一点,她在他身下承欢时,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你好美”。
夜深,霍朝渊和沈平姻洗漱完毕,宫女们放下长长的黄色帘子,皆退了出去。
沈平姻小碎步走到床边,嗔嗔的音喊坐在榻沿的男人,“陛下”
霍朝渊抬起眼看她。
小女人双颊绯红,唇似樱桃,那水汪汪的杏眸似在勾他,脑海里便浮现出她藏在衣下的绝艳风景。
每次都是她勾的他,最后却又在他身下求饶。
霍朝渊喉咙的痒意已经无法控制,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到龙榻上。
床上有两只枕头,一只鼓鼓的软枕,一只碧绿的玉枕。
那只软枕,是沈平姻来了诩华宫后,诩华宫龙榻上才多出来的。
霍朝渊不喜睡软枕,从小到大睡的都是硬邦邦的玉枕,但沈平姻哪睡过玉枕这样的玩意,霍朝渊见她睡得不舒服,就叫人把玉枕给她换成软枕了。
沈平姻闭着眼承受着霍朝渊唇齿的热度,在他咬住耳尖时,身子颤了下,未几,忽感觉到他停了下来,她听见他道:“这手帕你还藏在了身上?”
把眼睛睁开,她看见霍朝渊手里拿着一块明黄色的手帕。
那手帕……
因为霍朝渊的手帕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样子,沈平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瞅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认出来,哦,那是今天晚膳过后,晒干了,但是还没有还给皇上的手帕。
忽地,沈平姻还真不想还给他了,她乌亮的眸子转了下,说道:“对呀,陛下,您把这个手帕送给臣妾吧,臣妾……”
她不顾雪肩半露,蓝色肚兜掉出一根带子,坐起来从霍朝渊手里抢过那手帕,道:“臣妾想把它放到枕头下面,夜夜枕着睡觉”
霍朝渊看她。
沈平姻把帕子叠成一个小豆腐块,爬过去,塞到霍朝渊的玉枕下面。
等塞完了,她哎呀一声:“对不起皇上,臣妾蠢,弄错了,塞成您的枕头了!”
她作势就要把霍朝渊的玉枕抱起来,想拿回帕子。
可霍朝渊大手按了过来,他道:“这块不要了,朕送你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渊哥小秘密要被“发现”了。请牢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