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听到动静的李姨也出来了。
“小姐被鱼刺卡住了?快喝点醋吧,我去拿。”
虽说是土方子,但也比什么都不试好。
喝了一口醋,酸的她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然而喉咙还是剧痛,鱼刺根本没下去。
李姨也着急,“试试吞口饭团,不要嚼直接咽下去。”
“没用的。”
顾谨深站起身,拿起车钥匙,“我送瑶瑶去医院。”
临了,他的视线淡淡扫过顾连铭。
顾连铭委屈巴巴,小声嘀咕:“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卡的刺……”
-
晚上七点半。
医院急诊部。
“啊——”
“嘴巴张大,再张大点!”
医生拿着口腔镜和压舌板在钟清瑶的嘴里一阵捣鼓。
然而捣鼓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找到卡住的鱼刺在哪里。
“你嘴巴要张大啊,张大才能看的清楚,你这样我没法找啊。”
钟清瑶自觉已经把嘴巴撑地很大了,这几分钟下来,腮帮子都隐隐酸痛。
再瞟一眼一旁的顾谨深,正站在旁边看着她。
天呐。
她都没来得及刷牙。
万一让顾叔叔看到自己的牙齿上卡着晚饭的残渣碎叶……
想到这里,嘴唇都有点哆嗦。
医生将工具一放,“你这不配合,刺也难找,你们还是明天一早过来做喉镜取出来吧。”
“喉镜?”
就是那个用软管从鼻孔里插进去直到咽部的可怕喉镜吗。
不要啊——
清瑶可怜兮兮地看着顾谨深,头摇得像拨浪鼓。
“医生。”
“劳烦您再试试,我们尽量不做喉镜。”
顾谨深说得恭谦,医生叹了口气,决定再试试,同时又不忘提醒,“小姑娘你要配合一点。”
清瑶:“……”
怪我咯?
顾谨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瑶瑶,嘴巴张大。”
这一次,清瑶真的死命地张大了嘴巴,嘴巴都撑地疼。
“不要动,看到刺了!”
事情好似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
下一秒,一丝晶莹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清瑶整个人石化。
-
天色黑沉,医院外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顾谨深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清瑶则站在医院急诊部门口等他。
北风呼呼地吹着。
站在风中的清瑶眼尾耸拉,愁眉苦脸,时不时叹一口气。
她自持形象,自认为展露在顾谨深面前的,也一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怎么也没想到,四年后的再次相见,她会以先是鱼刺卡喉,再是流口水的形象给他平淡的一天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都说吹吹西北风能使人平静。
都是假的。
不然她心里怎么还乱作一团,久久平静不下来。
像是有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越扯越紧,越扯越乱。
不知在什么时候顾谨深已经将车开了出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的面前。
夜风将她的头发吹乱。
清瑶迎着风,被吹得眼神迷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讷讷望着车身,许久没有动作。
车窗降下,顾谨深侧眸过来,“还站在这干什么?”
清瑶惊了一下,回过神来。
下意识脱口而出,“吹西北风……”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不已。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风吹动树叶,她的影子在黑夜中晃晃悠悠。
一阵静默之后。
“那是南。”
“?”
“你站的方向,吹过来的是南风。”
“……”
哦。
-
车窗外华灯初上,这座城市里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
劳斯莱斯车内,一阵无言。
清瑶望着窗外的浓重夜色,车窗玻璃上,映着顾谨深的身影。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侧脸线条深隽,金丝镜框上折射出冰冷的质感。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神色淡淡。
清瑶自知出糗,也没想说话,便沉默着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后来,倒是顾谨深先说话了。
“瑶瑶。”
她立刻转头,应声,“嗯,叔叔。”
“喉咙还疼不疼。”
“不疼了。”
她两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答得温声细语。
顾谨深一边开车,一边余光淡淡瞥过那双拘束的小手。
几年前,这双小手总是拉着他的衣角,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小时候她胆子很小,一见到生人就喜欢往他身后躲,将他的西装捏的皱巴巴的。
目光向上,落到她及腰的长发上。
方才晚饭时顾连铭说的一番话,莫名就跳进了他的脑海里。
路口红灯亮起,顾谨深踩停了车,目光看向远处。
两个手指弯曲,若有似无地敲在方向盘上。
“瑶瑶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