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莫叔家出来,陆霄直奔苍南古镇。
影卫汇报,义父死后,义母便带着陆蝉儿搬到老家。
一小时后、到了小镇。
陆霄独自一人、穿过斑驳街道。
十年过去了,小镇差不多还是当年模样。
时间在这里,好像放满了自己的脚步,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走到一栋独立的院落门前。
陆霄敲响院门。
院门打开。
有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后,满脸狐疑打量着陆霄。
“先生,你……找谁?”
于凤至很难把面前这个气质清绝的雄伟男子、和自己孤僻削瘦的养子联系起来。
“义母、孩儿……回来了。”
“你是……霄儿?
!”
“孩儿……不孝。”
陆霄上前两步,将义母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这具苍老的身体,陆霄心中无限苍凉。
时光是无鞍的野马,奔驰起来像闪电,即使是最好的骑手,也无法驾驭。
他现在只希望她的脚步能慢些、再慢些,让他好好弥补这十年缺席带来的亏欠。
……客厅。
母子两人相对坐下。
十年分离、有太多太多话要讲,却又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义母,小蝉呢?”
陆霄打破沉默。
“还在上班——”打开话匣后、又简单聊了几句,话题转移到陆浮生身上。
“……义母,当初义父公司陷入绝境,是从王叔泄密开始的?”
陆霄皱眉。
王叔,王剑南。
陆氏集团核心高层,义父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他是真没想到,王叔竟会出卖义父,从义父背后狠狠扎上一刀。
“王剑南作为集团高层,掌握着陆氏集团百分之八十的商业机密,就是因为他暗中运作,四大家族才有机会安插心腹进入集团。”
“王剑南是你义父从小玩到大、几十年的兄弟,谁能想到,他会对你义父下这么狠的手……”于凤至眼眶通红。
“算了,不提这些……霄儿,你回家就好,以后,咱们娘仨在一块儿,好好过日子……”陆霄叹道:“义母,都怪我,我早些回来就好了。”
“霄儿,四大家族太强了,你回来也帮不上你义父,只能再把你的命搭进去。”
于凤至告诫道:“你不要想着替你义父报仇,你义父泉下有知,绝不想让你白白葬送性命。”
房门突然被推开。
走进一男一女。
女子面容姣好、男子西装革履。
俨然是对情侣。
女子察觉到屋里有陌生人——看清楚陆霄面容,也就怔在那里。
“妹妹。”
陆霄起身打招呼。
女子便是陆婵儿。
“妹妹?”
陆蝉儿愣了一会儿、忽然发笑。
“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哥哥?”
她冷冷盯着陆霄。
眼神中有冷漠、有敌意,有嫌弃。
唯独没有兄妹重逢的惊喜。
陆霄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抑制不住刺痛。
十年了,他这个妹妹,对他依旧是这个态度,甚至比十年前都还要差些。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遗弃,总不能是他的错。
于凤至斥责道:“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陆蝉儿依旧冷笑:“爸爸死时,他这个所谓的哥哥在哪儿?”
“这个当时在家里面最受宠爱的男人,他在哪儿?”
陆霄哑口无言。
义父的死,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消解的痛。
陆婵儿继续指责:“陆霄,爸爸妈妈那么宠你、你却一去十年,甚至连个电话都没跟家里打过!”
“爸爸死了,我跟妈妈被催债的人逼得差点自杀,你都没有现身!”
“你配当儿子么,配当哥哥么,配当一个人么?”
见陆霄始终不说话、陆蝉儿怒不可遏指着他:“别给我装哑巴,你倒是说话!”
陆霄唯有苦笑。
能说什么?
跟着陆婵儿进来的西装男子开口,打破尴尬:“陆霄,还记得我不?
张亮,小时候你打过我好几次。”
“想不到吧,我现在可是蝉儿的男朋友,以后咱们就成了一家人,我还得叫你声大舅哥。”
陆婵儿皱眉:“张亮,陆霄打过你?”
张亮诧异道:“你居然不知道?
小时候咱们镇子上只要有孩子敢欺负你、或者背后说你的坏话,都会被陆霄修理一顿。”
“陆霄打架是真厉害,经常一个打六七个。”
陆蝉儿仔细回忆。
印象中,陆霄的确有很多次满身血污跑回家。
问他跟谁打架,他从来不说。
只是躲进房间,像头孤狼般、默默舔舐伤口。
第二天,那些前一日欺负过她的孩子,往往就会跑来跟她道歉。
她当时虽然疑惑,却也没有细想——陆霄是为了她跑去打架。
反而更生陆霄的气。
野孩子就是野孩子。
就知道惹是生非,给爸妈添麻烦。
“回家了……就多陪陪妈……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