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风扭脸朝着远处看去,果然就见河面上唯一的一座木桥已经被压断了。
段乘风只说了一句:“那就别过河!”
然后就拉着娟子回了家,到家就把门插上,谁敲门都不开。
到了晚上,两人早早的上了炕。可没过多久,就听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阴惨惨的哭声!
段乘风和娟子对视了一眼,替她拢了拢头发,把被子向上一拉,蒙住了脑袋……
第二天早上,段乘风才打开了房门,却见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村里的人。
村长朝身后看了一眼,让他进屋说话。
进了屋,村长先是吧嗒吧嗒抽了会儿烟袋,才鼓着眼睛说:
“这是出大事了,半米多厚的冰,几百斤的石头扔下去都没事儿,一只鸡扔下去,立马就塌出一个洞……再浮上来,活鸡就变死鸡了!这是河里出了妖蛾子,要吃活物啊!小风啊,这说是不过河就没事,可不过河咋弄啊?今年太冷了,不过河,不进山,过冬的劈柴都不够,人得活活冻死!”
村长看了看娟子,又转眼看向段乘风:“大方子他们几个都是漏进去的,河里剩下的那些死人呢?那是哪儿来的啊?咱村儿和邻村,可都没再短人(少人)了。还有,那些死人,咋地都穿的一样的衣服啊?昨晚上满村子鬼哭狼嚎了一夜,我没敢出去,可村里有后生说了,他看见了,村子里全是‘人’,那些‘人’都穿着和河里那些死人一样的衣服,像是兵!”
说着,村长忽然站了起来,两腿一弯就要下跪。
段乘风赶忙托住他,低声对他说:“那些死人不是村里的,那都是陪葬的死人兵。叔,我也不多说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啥情况,我只能跟你说……”
段乘风转了转眼珠,凑到村长耳边耳语了几句。
村长出了屋,让所有人都各自回家,只留下了那几个老人和八个壮实的小伙子。
到了中午,段乘风才和娟子一起,跟着村长等人又来到了蛟鳞河边。
村长让那八个小伙子守着四下,回过头和几个老人朝娟子作揖。
段乘风点头,娟子才从抱着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描了五彩的大木头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在河边摇摆着身体唱起了寻常人听不懂的话……
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娟子才猛地停住了身形,摇晃了几下,指着河里的一个地方说:“就是那儿!”
段乘风扶住她,大声对村长等人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东西捞出来!”
……
见段乘风说到这里又端起了酒杯,孙禄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那河里到底有什么啊?怎么就把河都化开了?”
段乘风喝了一大口酒,缓缓的说:“是一具死尸,一个被赐死后葬在山里的皇帝妃子。娟子看到的,就是那个妃子的轿子,还有那些给她陪葬的下人、兵丁。”
瞎子蹙眉道:“要这么说,那应该是墓葬的气势走尽了,妃子和陪葬的尸身才会被地下河冲到蛟鳞河里。可那不过是个妃子,怎么会凶煞到了能够穿透冰层,把活人活物拉下河里陪葬的地步?”
“我事后查过典籍,那妃子是被皇帝赐死的没错,但却是不甘心上吊,她是一把火将寝宫烧了,把自己活活烧死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冤枉?她那是蒙了冤,不甘心。那些陪葬的兵丁下人又何尝有罪过?不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坑杀了。墓穴气势走尽,尸沉入水,还能不爆发怨念?”
段乘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让娟子又干起了萨满的活计。如果不那样,那年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和娟子最穷,第一个就得死。也就是因为那件事,后来又帮我们俩度过了一场大劫。”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乘风干笑两声,只说了四个字。
我恍然大悟,忍不住替当时的两口子后怕的抹了把冷汗。
他说的那场劫难,多数人都是知道的。那场持续了十年的运动,不知道迫害了多少无辜善良的人,毁坏了多少历史遗留的瑰宝。
以段乘风和娟子的出身,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缘故,很难说能不能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字
因为蛟鳞河的那件事,全村人都把娟子当成救命恩人,那以后,两人的生活便逐渐有了改善。
在浩劫来临时,老村长更是连同全村的村民一起替两人遮掩,甚至为了保护两人,带领村民和‘小将’们对峙。
段乘风说,他算不到自己和娟子的命,却算到了那场浩劫,从而想到了自己和娟子将来的遭遇。可以说蛟鳞河的那件事,救了两人的命。
但也正是因为命运有了改变,所以后来娟子才会出事。
见他有些醉了,我就想先问问关于段佳音的母亲有没有什么线索。
段乘风听我问,先是露出了深深的疑惑,然后才缓缓的说:“我算不到娟子现在在哪里,可我知道,如果明天我们真的能上得了那列火车,就有可能找到她。”
“火车?”我和瞎子对视了一眼。
段乘风点点头,眼睛突然一红,“如果当初我和娟子没有上那列火车,娟子就不会死,更不会落的魂魄飘零无踪,佳音也不会没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