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红宝石少女杨青荇,不知道他故乡在哪。也不相信,在这世界上,真有国家,竟然会把女子的婚期拖到那么迟。然而,她却依旧感觉到了隐藏于这句话背后的真诚。
于是,轻轻笑了笑,她转身走向坐骑,背对着他,努力不让他看见自己眼角的泪光,“三年后,如果吐蕃忍住了不来犯境,而朝廷也没有留下金城公主的打算。用昭兄,请恕,请恕小妹无福……”
“我一直在想办法破坏掉这场联姻,自从那天看你跳上马背时起!”他的话脱口而出,依旧没带半点儿温柔。好像他既不懂什么叫做温柔,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一名女孩子开心。
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话,却比任何誓言,都令人心动。
“放心,三年时间,足够了!我可是秦墨传人。前代矩子可以一人之力,可阻一国之兵。区区吐蕃算个什么?三年之后,如果谁想在我身边带走你,我一定让他看一看,什么叫做天翻地覆!”
没错,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确追了过去,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仿佛这样做,可以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
而她的手,也紧紧地与他的手相握,刹那间,关节发白,身体瑟瑟发抖。
她知道,自己并不像刚才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敢。
他也知道,天翻地覆并不容易。
但是,有些承诺,既然说出了口,就如同誓言,海枯石烂,永不更改!
“呼——”又对着旭日长长吐了一口气,将脑海里的回忆,和心中的幸福与酸楚,一并收好。张潜放下笔,开始检视自己的资本。
药还在寄卖中,但是已经不属于自己。
高仿绿水鬼应该还能用几年,但是,除了换钱和看时间之外,能带给自己的帮助非常有限。
小瑞士军刀,用来修果皮和动手术,都是上上之选,用来杀人或者作战,简直就是笑话。
而手机和太阳能充电器,从最近几次充电时间的长度来看,张潜很清醒地意识到,这两件“法宝”,恐怕坚持不了三年。
“吁——”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张潜开始明白,为何老狐狸杨綝,对自己始终报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态度了。
与时代和国家相比,每个人都渺小得宛若一粒尘沙。
老狐狸之所以帮助自己,只是出于他心中对孙女的那份愧疚。从头到尾,老狐狸真正指望的,依旧是吐蕃人自己控制不住贪婪,在三年内兴兵来犯。而不是张某人这个毫无根基的八品主簿,能推翻国家的和亲之策。
如果三年之内,吐蕃忽然兴兵犯境。金城公主自然不用远嫁,杨青荇便能重获自由。届时,张某人的官职刚好不大不小,弘农杨家把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龄的孙女嫁给他,也不算跌份!
而如果吐蕃真的控制住了贪欲,三年之内不再兴兵犯境。对于老狐狸来说,他也尽了心,可以毫无愧疚地将孙女送上远嫁的马车。对弘农杨家来说,即便是做媵,嫁的也是一地之王,双方也是门当户对。
“老王八蛋!”低声对未来的岳祖父骂了一句,张潜抓起炭笔,狠狠在砚台上研磨。
木炭承受不住压力,迅速碎裂。张潜用手指碾了碾,满意地点头。
炭唾手可得,硫磺和硝石,在药店里就有。是时候把大杀器造出来了,即便不马上用,至少有备无患才好。
想到这儿,他果断抬起头,准备以炼丹的名义,吩咐管家去自己买硫磺和硝石。却看到,小胖子任琮不知道什么候,已经悄悄地站在了屋门口儿。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找我有事儿?”张潜被吓了一大跳,眉头迅速皱成了疙瘩。
“刚到,看见师兄你在作画,就没敢出声!”丝毫没感觉到张潜的不快,小胖子任琮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纸,笑着解释。
“有事就说,以后不要像个鬼一般吓人!”知道小胖子是个没心机的,张潜无法对他发火,狠狠瞪了此人一眼,大声催促。
“师兄的画技,也是师门所传么?”小胖子任琮却只缩了缩脖子,以示畏惧。然后就笑嘻嘻走了进来,指着画面上的钓鱼人,继续刨根究底,“师兄这画得是什么啊?荇菜和花,我都认识。这旁边黑乎乎的一堆是什么,怎么看上去好像一只癞蛤蟆?!哎呀,师兄饶命!来人啊,大师兄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