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已经想不到有什么，能够影响数千年而不消。</p>
“陈兄，这精绝古国……大概处于什么年代？”</p>
好不容易从杂念中挣脱，鹧鸪哨忽然想到一个被他忽略，却极为重要的问题。</p>
在扎格拉玛族中，关于精绝、西夜以及姑墨诸国，并没有半点记载。</p>
同为这一片沙漠中的原住民。</p>
他想要知道，他们这一脉的族人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p>
“从那些古物明器，以及壁画叙述。”</p>
“精绝大概存在于西汉到三国之间。”</p>
最后一幅壁画的下半卷，讲述的是姑墨王子联合西域诸国讨伐女王，并最终破城，令精绝古国灭亡一事。</p>
而之前他们在盗宝队伍中得到的那枚金珠。</p>
时间线则是拉到了南北朝。</p>
所以用三国结尾，也是从此推算而出。</p>
“两汉三国……难怪了。”</p>
鹧鸪哨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p>
先知先圣出现在三皇五帝之前。</p>
与这其中相隔实在太过遥远。</p>
等于他们这一脉动迁之后两千年，精绝女王才出现在西域。</p>
“道兄也不必困扰，至少眼下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不是么？”</p>
察觉到他情绪变化，陈玉楼轻声宽慰道。</p>
这一路上看似杂乱无章。</p>
但其实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指向精绝古城、轮回宗、雪域魔国、鬼洞以及蛇神。</p>
一条无形的草蛇灰线贯穿始终。</p>
等到了圣山之下，通过古城进入鬼洞，一切自然都会浮出水面。</p>
眼下的他们在茫茫无尽的大漠中行走，就如黑夜总会过去，迎来曙光。</p>
“是。”</p>
鹧鸪哨吐了口气。</p>
抬起头，那双紧皱的眉心舒开，眸子中迷茫也渐渐散去。</p>
他们这一族都等了几千年。</p>
又怎么会多这几天？</p>
“那接下来？”</p>
目光扫过墨彩壁画的最后一部分。</p>
鹧鸪哨又环顾了一眼四周。</p>
石室到此已经走到了尽头，再无暗门隧洞。</p>
“还得去看看井水。”</p>
陈玉楼摇头一笑。</p>
他们此行下来真正的目的，可不是姑墨王子的合葬墓，而是冲着古井而来。</p>
转眼已经停留了差不多半刻多钟头。</p>
再耽误下去的话。</p>
以昆仑、拐子和老洋人的性格，怕是就要追下来了。</p>
“差点把这茬忘了。”</p>
鹧鸪哨一拍额头，向来冷峻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p>
两人再不耽误，提着灯越过遍地白骨，又一连穿过三扇石门，干燥的空气一下被阴冷潮湿的空气覆盖。</p>
拽着绳索，陈玉楼纵身一步破开古井中经年不化的雾气，眸子深处金芒浮动，不到片刻，一股铺天盖地的水气便已经迎面而至。</p>
手腕一缠，脚尖在水面上一踩。</p>
下坠的贯劲瞬间散去。</p>
整个人一下悬在井水之上。</p>
鹧鸪哨也不慢，只听见头顶一阵清脆的机关销器声不绝，应该是动用了掘子攀山甲，果然，下一刻，他人便如一头壁虎紧贴着满是青苔绿藓、潮滑湿重的井壁而下。</p>
捏着一根点燃的火折子，向井底抛去。</p>
火光划开雾气。</p>
一片幽深的池水出现在两人视线中。</p>
井底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p>
冰凉刺骨的地下河水，从远处缓缓流淌而来，此处刚好是一处地下河湾，流水聚集，形成一片幽潭。</p>
“是活水就没问题了。”</p>
陈玉楼随手勾起一捧井水，灵气涌入水中，并无任何反应。</p>
要真有黑蛇潜藏其中，注入了毒液，绝不可能是这种情形。</p>
张开手指，清澈的河水从指缝里流走。</p>
他也顺势放出两缕神识，从井下幽潭为中心，分别溯流而上，以及随水而下。</p>
地下河道蜿蜒狭长，绵延无尽。</p>
一直到神识消散，超出了最远的探测范围消失不见，他也没能寻到源头。</p>
不过。</p>
好消息是。</p>
地下河中也没有发现黑蛇的气息。</p>
见他舒了口气，收回视线，鹧鸪哨不由问道。</p>
“是兹独暗河？”</p>
“应该是了。”</p>
陈玉楼点点头。</p>
这条被古维族人形容为影子般不可捉摸的暗河，确实惊人，发自昆仑山巅，横穿整个黑沙漠，最终汇入塔里木河。</p>
他们还好有乌娜带路，能够在茫茫黑沙漠中准确找到姑墨州遗迹。</p>
不是如此。</p>
贸然闯入这座神弃之地。</p>
大概率会成为沿途他们见到的那些古尸。</p>
迷失方向，最终耗尽干粮和清水而死。</p>
如今已经大概知晓了兹独暗河的走向，不知道神识能否穿透沙丘寻到踪迹。</p>
实在不行，他融合了青鳞巨蟒的分水珠，也掌握了一点探知水脉的能力。</p>
等回头上去了倒是可以试试。</p>
“道兄，走！”</p>
探查至此，已经无需再做其他功夫，陈玉楼招呼了一声，催动神行法，人如青烟，踩着井壁纵身而起。</p>
“好。”</p>
鹧鸪哨点带头。</p>
将磷筒重新收起，这才一拍腹部左侧，只听见咔嚓一道机扩启动的声音，足足六七枚精钢打造的倒钩暴雨般射出。</p>
准确无误的扎入井壁缝隙之间。</p>
他人则是蜻蜓点水般，脚尖在潭水轻轻一踩，借着水面上的反震，整个人一跃而上。</p>
“有动静了……”</p>
守在井口处的花玛拐，半蹲在地上，感受着两条钻天索上传回的动静，他双眼不由一亮，欣喜的惊呼道。</p>
“来了，快让开。”</p>
老洋人低头一看，虽然井下漆黑一片看不清情形，但从绳索颤动频率就能推算一二。</p>
当即抓着花玛拐的肩膀，将他往后拉回几步。</p>
几乎是三人站立的刹那。</p>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已经从井下冲出。</p>
“掌柜的，杨魁首，咋样了，怎么去了这么久？”</p>
见两人安然无恙，几人不由松了口气。</p>
“井下连接暗河，水无毒能用，不过……”陈玉楼笑了笑，“底下有座古墓，所以才耽误了不少时间。”</p>
“井下古墓？”</p>
一听有斗，花玛拐眼睛都直了。</p>
今日一路上，看似挖了不少石头墓，但根本没找到值钱的明器，几乎就是白白浪费力气。</p>
没想到掌柜的两人下井查探水源，都能遇到座大斗，这运气简直无人能及。</p>
当然是大斗。</p>
不然以掌柜和杨魁首的眼界，寻常墓葬根本不入法眼，何况还为此耽误了这么久。</p>
“行了，知道你小子想问什么，等下到了营地再慢慢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