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鳞？”</p>
李树国先是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猛地一亮，搓着手道。</p>
“我在泉州港时，常常听那些下南洋的老人说起，海外岛上有怪鱼，人首鱼身，浑身长满鳞片，泪落成珠，最是擅长织布。”</p>
“难不成，陈掌柜这趟远门就是出海？”</p>
“？”</p>
从他开口说起泉州港。</p>
陈玉楼就觉得不太对劲。</p>
但李树国兴致冲冲，又不好冒然打断，当听他说自己出海，他再也绷不住。</p>
一旁的花玛拐更是如此。</p>
想笑又不敢笑。</p>
“不不不，李掌柜误会了……”</p>
陈玉楼摆摆手。</p>
但话才出口，就见李树国一头雾水，继续喃喃自语着。</p>
“难不成是马鲛……也就是鲸鲨，那也不对啊，听说鲨鱼无鳞。”</p>
“害，李掌柜，您这还没听明白么，这是蛟龙之鳞。”</p>
花玛拐虽然也是头一次见。</p>
但前几天，掌柜的他们外出回庄，当夜洗尘宴上他可是从红姑和昆仑口中听了不少传闻。</p>
一路奇遇险境不断。</p>
斩妖伏魔。</p>
“蛟……蛟龙？！”</p>
李树国还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p>
陡然听到这个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有如一道闷雷炸开。</p>
整个人一下僵住。</p>
提着木匣的手都差点没稳住。</p>
“不错。”</p>
陈玉楼淡淡一笑，点了点头。</p>
咕咚——</p>
见他确认，李树国再忍不住心中震撼，瞠目结舌，重重的咽了下口水，恍然有种在山下酒楼说书先生，讲起那些民间志异的感觉。</p>
蛟龙？</p>
那他娘的不是水神龙王么？</p>
他这辈子也走了不少地方，尤其是年轻时在泉州城待的几年时间，那些渔民最是信奉这些，四处都有龙王庙。</p>
拜龙祭水神，香火极盛。</p>
数月之前送往石君山的那条妖筋。</p>
虽然陈玉楼并未说过是从何物身上抽取，但他好歹也是武夫，五感六识和见识眼力还是远超一般人，心里还是有所猜测。</p>
何况，当日妖筋就已经让他心惊胆颤，骇然了许久。</p>
如今竟然被告知。</p>
眼前玉匣里所藏属于蛟龙。</p>
最关键的是，从玉匣中的蛟鳞不难判断，绝非东拼西凑，而是从蛟龙身上拆下。</p>
也就是说。</p>
他这趟出去。</p>
斩杀了一头蛟龙？</p>
要知道，湘西一带，自古邪祭盛行。</p>
但他知道。</p>
那些被奉为山神的山神的存在。</p>
多是些成了精的黄灰之物，再惊人一些也不过虎豹之属。</p>
但就算如此。</p>
被那等邪煞之物一惊，轻则染病重则身死。</p>
除非是练武有成，气血如汞。</p>
方能抵挡一些。</p>
要么就是像他这种常年打铁之人，一天大半时间与炼铁炉和地龙作伴，气血中沾染磅礴火意，命灯如灼。</p>
也能抵御阴邪。</p>
但寻常人的极限也就如此了。</p>
至于斩妖，他倒是在说书人口中听过，见反正是没见过。</p>
那这么算的话。</p>
眼前这位陈掌柜究竟修到了什么层次？</p>
动辄斩妖伏魔、镇杀蛟龙。</p>
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吧。</p>
想到这，李树国心中的惊叹更是难以言喻。</p>
“李掌柜……”</p>
“不知。”</p>
沉默了好一会。</p>
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暗暗深吸了口气，但刚一开口，就听到对面陈掌柜也恰好出声，李树国立刻伸出手。</p>
“陈掌柜先说。”</p>
“好。”</p>
陈玉楼也不耽误。</p>
简单将要求说了一下。</p>
听完过后，李树国不由陷入深思之中。</p>
思忖了下才斟酌道。</p>
“这弓箭、九节鞭都还好说，这些年李某也曾替人开炉铸造过，就是这最后一样重甲……得容我好好思量思量。”</p>
重甲骑兵。</p>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p>
自步入民国，长枪火炮，战场上厮杀早已经不靠铁骑横推，即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重甲营，也只存在于传说当中。</p>
上次以妖筋铸剑，就已经让他惊奇不已。</p>
这次又用蛟鳞刻甲。</p>
饶是李树国这种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陈玉楼的天马行空。</p>
“这点李掌柜倒是不用担心。”</p>
陈玉楼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p>
随手从长衫袖口里取出一张折好的白纸。</p>
“这是？”</p>
李树国一怔。</p>
但还是下意识接过。</p>
等他翻开，眼神里的惊奇瞬间散去，变得震惊无比。</p>
纸页上只有寥寥几张图。</p>
还都是些横平竖直的线条。</p>
但合到一起，却分明就是一件重甲图案。</p>
“这是陈掌柜您设计的蛟鳞重甲？”</p>
李树国从未见过这种图形。</p>
但不得不说。</p>
简单几笔，就将一件完整事物拆解的一清二楚。</p>
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得明白。</p>
“不错。”</p>
“李掌柜觉得如何？”</p>
这时代信息太少，陈玉楼也不清楚铸造器物是个什么流程，所以就用图纸将自己的思路画了出来。</p>
“太好了。”</p>
“看这图中样式，陈掌柜应该是参照了宋朝的步人甲？”</p>
李树国没敢把话说满。</p>
但古代重甲，无非就是秦人甲、铁札甲、简袖铠、明光甲、步人甲以及链板甲。</p>
而其中，又以宋代步人甲最为惊人。</p>
绝对算是历代重甲的巅峰。</p>
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岳飞帐下背嵬军。</p>
“是，李掌柜果然见识不凡。”</p>
听他一口道破步人甲。</p>
饶是陈玉楼也不禁有些惊奇。</p>
如今可不像后世，许多东西单凭书籍记载，很容易就会断了传承。</p>
尤其步人甲还是宋代之物。</p>
不是专门研究，或者收藏的大家，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p>
李树国虽然总是自谦是个打铁的。</p>
但光是这份眼力，就要远远超过一般人。</p>
“那就没错了，不过步人甲太过繁重，以至于普通士卒根本无法穿戴，尤其是行军打仗马上厮杀，更是不便。”</p>
“我看这件重甲，肩吞、胸甲和腹吞间做了不小的改动，起身运劲，绝对事半功倍。”</p>
李树国越看越是兴奋。</p>
眼前这幅图，在一般人眼中或许就是白纸一张，但对他这种识货的人而言，却绝对是价值连城的无上至宝。</p>
他其实这辈子都没机会打造甲胄。</p>
毕竟这玩意早都已经淘汰。</p>
用剑者还能见到。</p>
但这年头，谁会穿着一身重甲招摇过市？</p>
见他准确点出重甲上的构造。</p>
陈玉楼眼神里的赞赏之色也越发浓郁。</p>
不愧是蜂窝山山主。</p>
单凭李树国这份认知，登上天下三十六山都有资格了。</p>
“就是不知……”</p>
说着说着。</p>
李树国暗自揣摩了下。</p>
这件步人甲至少也在百十斤往上。</p>
纵然其中的神来之笔，能够得以节省不少气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p>
从陈玉楼两次请自己下山来看。</p>
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实战而用。</p>
当日为他铸造的龙鳞剑，如今还时时挂在腰间，剑鞘之上的纹饰浑然天成，也让他温和之外，多了几分锋芒。</p>try{ggauto();} 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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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