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龙河边战场上。</p>
彭家和安家的府兵都已经前去督战。</p>
城内兵力布控，只会比两个月之前更为空荡，根本无暇顾及太多。</p>
所以……</p>
按照他的推演。</p>
城内兵力，除却西北两门外，就只有彭家所在的土司府外。</p>
而且，城内外相隔太远，只要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守城士卒，然后趁着夜色汇合，迅速冲击土司府。</p>
老司城瞬间就能一溃千里！</p>
“道兄，你与老洋人兄弟，带二十号兄弟攻西门。”</p>
“要兵贵神速，一旦动手，务必一击必杀，斩绝后患！”</p>
陈玉楼深吸了口气。</p>
目光落在不远外的鹧鸪哨身上。</p>
“好。”</p>
“陈兄放心！”</p>
马背上的鹧鸪哨，一身道袍被谷外山风吹的猎猎而响，看似清瘦，却棱角分明的脸上杀气深重，双目幽寒。</p>
抱了抱拳，沉声领命。</p>
“昆仑，红姑娘，你们两人负责攻北门。”</p>
“与道兄一样，动手要快，不给驻城士卒一点反应的时间。”</p>
“是，掌柜的。”</p>
昆仑和红姑娘齐齐抱拳领命。</p>
“陈大哥，那我呢……”</p>
见师兄和红姐姐他们已经开始挑选人手，从头到尾却无人询问一下自己，花灵眼眸里不禁闪过一丝焦急。</p>
“花灵姑娘，你也有重任在身。”</p>
“你和袁洪坐镇，带十个兄弟坐镇山谷。”</p>
“以城内火光为号。”</p>
“一旦火起，你们立刻去城外接应我们。”</p>
听出她话里的急切，陈玉楼笑着摇摇头，随后才正色道。</p>
此行可不像平日下墓倒斗。</p>
倒斗尚且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p>
更何况攻城。</p>
作为王城，老司城内兵防再过空虚，按照他的估计，少说也有两百府兵驻守。</p>
这些人皆是披甲持枪。</p>
枪炮无眼。</p>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的下场。</p>
所以，纵然是他也不敢有半点小觑轻视。</p>
“好！”</p>
“陈大哥放心，花灵一定做到。”</p>
听到这话。</p>
花灵黯淡的眸子，这才重新一点点亮起。</p>
她看似娇柔，但性格与红姑娘其实极为相似。</p>
更何况，她如今也已经是养气境，又跟在师兄身边行走江湖多年，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时时需要他人护着。</p>
陈大哥师兄他们去做那等险事。</p>
自己肯定也要出手帮忙才好。</p>
“袁洪，你呢？”</p>
陈玉楼又看了眼袁洪。</p>
“请主人放心，袁洪已经全部记下。”</p>
“好。”</p>
话己至此。</p>
陈玉楼默算了下时间。</p>
眼下夜幕已经彻底降临，如他所言，今夜无星无月，整个天地间都笼罩在茫茫夜色之中。</p>
远远望去。</p>
城内飘起了零星的灯盏。</p>
反倒是城外大河上寂静一片，港口里停泊的几艘船也是如此。</p>
估计那些靠河吃水的渔民，已经很久不曾下河。</p>
“出发！”</p>
陈玉楼一挥手。</p>
刹那间。</p>
伙计们纷纷取出嘴套，衔在马口之上，随后才一个个翻身上马。</p>
一路迅速直奔数里外的老司城而去。</p>
等过了河，队伍这才一分为二，分别绕过老司城东门楼，往西北两侧而去。</p>
目送一行人无声的消失在夜色中。</p>
陈玉楼这才吐了口浊气。</p>
他将攻城之事安排的清清楚楚。</p>
似乎唯独忘了自己。</p>
不过……</p>
没人料到。</p>
他选择的恰恰就是东门。</p>
作为老司城主门，此处可以说是土司府的门户所在。</p>
虽然平日鲜少有人进出。</p>
但楼上同样有人驻守巡视。</p>
骑着龙驹，陈玉楼一步步穿行在夜色中，等靠近三百步后，目光一扫门楼上的情形当即尽数收入眼底。</p>
一共七人。</p>
看长相打扮，应该都是苗人。</p>
除了长枪外，人人腰间都悬着颀长的苗刀。</p>
不过……</p>
这些人枭狂惯了，即便身负守城之责，再加上战祸已经持续了这么久，从他们身上却看不到半点紧张。</p>
有的只是懒散无形。</p>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城下。</p>
楼上七人竟然没有一个察觉，抱着烟筒大口抽着，不时聊上几句。</p>
虽然听不懂苗话，但那猥琐的语气，一猜就和女人有关。</p>
见此情形。</p>
陈玉楼眼底的冷意更深。</p>
从马背上跳下，又朝城墙下阴影处指了指，极通人性的龙驹当即轻步赶了过去。</p>
一直到它就位。</p>
陈玉楼这才深吸了口气。</p>
随之吐出的还有两个字。</p>
“神行！”</p>
身下一股风气凭空而起，一步掠出，踩着城墙纵身而起，夜幕中水风吹来，挂在门楼上代表着彭家图腾的旗帜哗啦啦的吹着。</p>
几个人还在肆无忌惮的狂笑着。</p>
忽然间。</p>
背靠内墙，面朝城外的一个士卒，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p>
瞳孔更是瞪得老大。</p>
惊恐、骇然的神色在脸上浮现。</p>
“你他娘见鬼了？”</p>
“什么情况？”</p>
“狗东西肯定是昨晚在女人肚皮上使多了劲。”</p>
“哈哈哈，他娘的，别说前几天抓来的那娘们是真水灵，还得是汉人女子，皮肤嫩的啊，一把都能掐出水来……”</p>
看着他那副撞了鬼的样子。</p>
剩下几个人半点没有生起疑心，反而是大声笑道。</p>
“别他娘笑了……”</p>
“有鬼！”</p>
那苗人终于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一把扔掉手里的烟筒，几乎是嘶吼的语气大声骂道。</p>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p>
背靠着陈玉楼的几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的纷纷回头。</p>
只是……</p>
还没等他们看清身后。</p>
一道惊人的白光，便映彻了整个眼帘。</p>
刷刷刷——</p>
凌厉的剑气充斥夜色之中。</p>
几个人拼命去捂喉咙，温热刺鼻的鲜血却怎么都挡不住，从指缝里疯狂往外涌出，眨眼的功夫，就将身上衣衫染得血红一片。</p>
死亡笼罩下来。</p>
在最后时刻。</p>
几个人终于看清了城外。</p>
那竟然是一道握剑凭空的青衫身影。</p>
“不是鬼……是仙人！”</p>
随着血水汩汩，含糊的惊愕声也被压下。</p>
七人再支撑不住，嘭嘭嘭倒了一地。</p>
与此同时。</p>
西北两侧的夜色中，也传来一阵犹如狂风骤雨般的枪声。</p>
来得快。</p>
取得更快。</p>
前后只持续了两分钟不到，老司城便再度恢复寂静。</p>
陈玉楼飘然落在门楼之上。</p>
夜风中，隐隐还能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p>
抬头举目望去，他一双夜眼仿佛能够看到城内最深处，那座繁华惊人的土司府。</p>
“安逸太久。”</p>
“也该吃点苦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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