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为了以防万一。</p>
他又上手细细查验了一番，甚至专门将石棺积落的灰尘擦拭干净，确认无疑后，这才吐了口浊气，低声骂道。</p>
“无缝棺？”</p>
闻言，一行人稍稍安心的同时，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p>
棺椁棺椁，外椁内棺，上盖下座。</p>
几千年来都是如此。</p>
即便棺椁会有朝代之分，汉夷之别。</p>
如这些年里，他们就曾见过船棺、马棺、独木棺以及琉璃棺和龙骨棺。</p>
但大体样式却不会变。</p>
这棺材无缝，内外一体，不就是块石头，怎么安葬尸骨？</p>
“怎么回事？”</p>
虽然来往几次，甚至清楚石棺中葬了什么，但这一点陈玉楼还真没多想。</p>
此刻听到那伙计的话，眉头不由一皱。</p>
目光从铜棺地下收了回来，信步走了过去。</p>
见掌柜前来，将石棺围得水泄不通的盗众，立刻让开一条路。</p>
鹧鸪哨师兄妹三人紧随其后。</p>
等到了石棺边，接过一盏风灯，陈玉楼仔细看了下，这才发现身前棺椁，还真是用绞石一体铸造而成。</p>
棺顶上还有绳索绞过留下的痕迹。</p>
整具棺椁极为古朴，棺身上刻了无数圆环，首尾相连彼此紧扣，隐隐形成一头似虎非虎似龙非龙的黑色古兽。</p>
横跨棺身，仰头咆哮。</p>
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原始气息。</p>
想来至少也是好几千年前的古物。</p>
“螭虎么？”</p>
没记错的话，山海经中似乎就有一种类似的异兽。</p>
战国之后更是常见。</p>
天子玺以玉螭虎纽。</p>
秦始皇的蓝天玉玺，便是一方螭虎印，上书‘授天之命，皇帝寿昌’八个字。</p>
“什么？”</p>
听到他自言自语，鹧鸪哨不由低声问了一句。</p>
“没什么……”</p>
陈玉楼摆摆手。</p>
目光随着灯火移向棺底，石棺四角分别铸着一个粗壮的独脚石人，风格也是古朴厚重。</p>
见他心神沉浸在棺身之上。</p>
鹧鸪哨也不好追问。</p>
凝神打量着身前的石棺。</p>
这棺样式确实古怪。</p>
不仅仅是无缝的缘故。</p>
比起寻常棺椁要短了一截不止。</p>
他甚至尝试着测量了下，大概只有一米不到，这个长度就算古人普遍稍矮，也很难躺的进去。</p>
除非是婴尸。</p>
想到这，他不禁抬了抬头，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了墓室深处那三盏幽幽的鬼火之上，比起之前鬼火已经黯淡了不少。</p>
估计是两千年来。</p>
铜柱中黑鳞鲛人的油脂已经流尽。</p>
还是因为他们推门而入，打破此地平衡，才让往生烛灯芯上浸染的一点油脂再度燃起。</p>
“丹漆！”</p>
在他看向那三具接引童子尸时。</p>
陈玉楼忽然吐了口气，随即反手从腰间取下骨刀，在绞石棺上轻轻一划。</p>
力道不大。</p>
但下一刻，一阵琉璃破碎的动静却是立刻传出。</p>
灯火下，石棺表面出现无数细小裂纹，相互交错，就像是浮现出一道树影。</p>
随着他手中用力。</p>
裂纹迅速朝着棺身四处蔓延。</p>
不多时，一块块薄如蝉翼，半透明状的碎片便尽数崩裂而起。</p>
鹧鸪哨眼疾手快，反手一抓，摊开手掌，掌心里已经多出了一枚。</p>
凑到鼻尖细嗅了下。</p>
碎片上还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味道。</p>
“真是丹漆！”</p>
礼记中就曾记载，令百工制弓，金铁皮革，胶脂丹漆。</p>
只不过这一层丹漆刷的实在太薄，</p>
形如琉璃。</p>
与石棺早已经融为一体。</p>
即便是他，也没有察觉到。</p>
“棺缝……有道缝隙。”</p>
破碎的丹漆如羽散去，很快就有眼尖的伙计，指着棺身上那一圈圆环惊呼道。</p>
绞棺之人技艺惊人。</p>
棺盖和棺身之间严丝合缝不说，为了隐藏那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缝，又以纹饰与丹漆掩饰，几乎真与无缝棺椁一模一样。</p>
“既然找到了，还愣着作什么？”</p>
陈玉楼耸了耸肩。</p>
随手将手中骨刀收起。</p>
“是……”</p>
那伙计讪讪一笑。</p>
好歹也是老江湖了，结果却在掌柜的面前丢了个大人，一时间实在有些抬不起头。</p>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开棺摸金的期待冲散。</p>
几个人借着探阴爪，插入缝隙，一点点将棺盖撬开。</p>
等到缝隙出现。</p>
老洋人立刻握着水壶上前，以防有尸气侵袭。</p>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石棺中幽静一片，并未出现乌窖毒烟，伏火暗箭之类。</p>
“开！”</p>
见此情形，开棺的几个伙计再无犹豫，一声低声，合力将沉重无比的棺盖直接掀起，抬到一旁地上。</p>
旁边伙计，则是挑着一盏风灯移到棺顶之上。</p>
其余人目光则是迅速往棺内望去。</p>
“竖葬棺？”</p>
“不对，这他娘什么葬法？”</p>
“该不会是活人下葬，活活闷死在棺内吧？”</p>
借着灯火，众人分明看到石棺内，一具还未腐烂的尸骨蜷缩其中。</p>
身形呈现出一个诡异无比的姿势。</p>
“蜷葬？！”</p>
一直不曾说话的灵。</p>
歪着脑袋轻轻说了一个词。</p>
战国时代，百家争鸣、列国攻伐，周礼分崩离析，加上各国有意脱离周制，葬式也衍生出各种各样。</p>
蜷葬便是那个时代的衍生物。</p>
相似的还有悬葬、俯身、侧卧，甚至倒葬。</p>
看着棺中蜷缩一处的尸骨。</p>
鹧鸪哨也是一脸古怪。</p>
之前他还暗自猜测，棺中会不会葬的婴尸，如今看来纯粹一场乌龙。</p>
在他沉吟间。</p>
几个伙计已经取出缚尸索，探入棺内，从尸骨下颌穿入一套，然后往后一拉一拽，棺中古尸瞬间半坐而起。</p>
但……当一行人目光看过去时。</p>
却是有种如坠冰窟之感。</p>
那古尸浑身画满了诡异符文，与戮魂符还不尽相似，似乎出自之前在上真殿画墙中见到的那些诡异巫术。</p>
但最为骇人的远不止如此。</p>
古尸身形完整，偏偏，双眼处只剩下两道窟窿。</p>
从狰狞的伤口看，应该是被利器硬生生挖走。</p>
“挖眼？”</p>
鹧鸪哨眉头一皱。</p>
下意识抓到了什么，但心绪杂乱无章，又有种流沙从指缝中流出去的感觉。</p>
“这是三狱炼劫。”</p>
“剜心、挖眼。”</p>
似乎察觉到了众人心思，陈玉楼冷冷的解释道。</p>
鹧鸪哨心头一动。</p>
脑海里浮现出之前那具铜棺魍尸。</p>
虽然尸身腐烂的不成样子，但如今细细想来，五官皆在，但五脏，似乎独独缺了心脏。</p>
陈兄能说得如此清楚。</p>
想来他之前开棺时，便已经察觉到。</p>
鹧鸪哨暗暗叹了口气。</p>
自踏入献王玄宫，所见处处便与道家成仙之道暗合。</p>
三世桥、三狱尸骨。</p>
而今三劫，既然先有剜心挖眼，那么……没猜错的话，最后一口窨子棺内估计就是夺魂取魄一类的邪恶手段。</p>
下意识的，鹧鸪哨余光看了眼最后一具妖棺。</p>
此刻的它静静矗立在原地。</p>
被四周灯火一照，周身顿时折射出道道幽暗的光泽。</p>
不知道为什么。</p>
他脑海里又回忆起之前陈玉楼那句话。</p>
“或许是具空棺也说不定。”</p>
“噬魂夺魄……似乎也能说得通，人无了魂，岂不就是孤鬼一头？”</p>
实在抱歉下班太晚，回来饭都没吃，一直写到现在，过年回家一定爆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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