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p>
“后撤！”</p>
随着那扇石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p>
几个伙计下意识想要探头去看门后的景象。</p>
但两道沉声却几乎是同时在狭长的甬道内响起。</p>
赫然是陈玉楼和鹧鸪哨二人。</p>
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皆是一沉。</p>
星门之下的鹧鸪哨，更是将手中镜伞向前用力一推，伞面哗啦啦直转，仿佛在身前撑开了一片无形的气旋。</p>
泼水不进。</p>
也将门缝里溢出的黑雾隔绝在外。</p>
“乌窖！”</p>
“是猪拦子，快撤。”</p>
都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其中不对。</p>
众人哪敢多留，后阵变前，打头殿后，迅速往来时的甬道后方退去。</p>
和上面的会仙殿不同，献王玄宫封尘两千多年，不与空气流通，其中淤积的阴煞死气，毒性更甚蒸发的流汞。</p>
一旦吸入体内。</p>
重则当场毙命，身形化作一滩血水。</p>
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浑身肌肤溃烂，五脏受损，也要终身活在痛苦之中。</p>
倒斗中人，将尸气黑雾笼罩的墓葬，称之为乌窖。</p>
窖就是猪栏的意思。</p>
乌者为黑。</p>
所以又叫黑拦子。</p>
四派对付乌窖各有法子，但一般而言都是留足时间，通风散气。</p>
不过，这样也有坏处。</p>
久闭古墓，一旦有空气入内，壁画、古书亦或银器玉石之类，瞬间就会被氧化。</p>
尤其是壁画文字。</p>
多记载墓主人生平，甚至藏宝所在。</p>
可惜这年头没有防毒面具，也是无奈之举。</p>
“师弟！”</p>
余光察觉众人都已经退至身后，鹧鸪哨当即封闭五窍，手中镜伞一收，同时朝紧随其后的老洋人低喝道。</p>
“是，师兄。”</p>
老洋人跟在他身边多年，一身本事皆是师兄所传。</p>
彼此间早已经到了心神相通的地步。</p>
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传讯。</p>
只见他迅速摘下腰间水壶，将木塞拔除，壶口凑到手中火折子之前，张口一吹。</p>
哗啦——</p>
刹那间。</p>
壶嘴中顿时火光滚滚。</p>
奇怪的是，那火与平时所见完全不同，竟是呈现出草木一般的碧绿色泽。</p>
但效果却是极为惊人。</p>
与门后溢散的黑雾一接。</p>
就如烈日下的白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殆尽。</p>
甬道内弥漫的刺鼻味道，也被一股药香压下。</p>
陈玉楼心头一动，轻嗅了一口，只觉得精神一震，浑身通畅。</p>
“秘药？”</p>
之前在瓶山，下斗前，除却他提前备好的祛毒药物，以及玛拐从苗寨带回的草鬼砂外，人人口中含有药丸。</p>
就是灵所制。</p>
以往只知她深通药理，每到一处，就会采摘灵药。</p>
修行青木功后。</p>
他对世间草木灵药也算精通。</p>
此刻，细细感受了下，一时间竟然都无法分辨出其中蕴藏了哪些药物。</p>
可想而知，搬山中人在药道上的造诣究竟深到了何等地步。</p>
“陈兄，可以下墓了。”</p>
等到黑雾尽散，确认无误后，鹧鸪哨这才松了口气。</p>
收起镜伞轻声说道。</p>
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无比的自信。</p>
闻言，陈玉楼下意识以神识感应了下，星门内外果然为之一清，再无黑雾溢散。</p>
见此情形，他心中愈发好奇。</p>
“道兄这是？”</p>
“清气散。”</p>
鹧鸪哨淡淡一笑。</p>
虽然名字与太阴散相似。</p>
但此物却并非从墓中寻得，而是搬山前辈为了倒斗自行烧制。</p>
甚至一开始，也不是为了对付乌窖。</p>
而是棺中古尸。</p>
他们这一脉，世代寻找雮尘珠，最早是先知以性命代价推演出一点。</p>
但真正知晓雮尘珠被人作为玉琀，吞入口中这件事，还是两宋时代，搬山前辈从黄河古墓中找到一块石碑，从碑文中得知。</p>
只是，古尸在棺中腐化，一身尸气剧毒。</p>
历代搬山道人就有不少中招，落了个凄惨无比的下场。</p>
为了撬口寻珠，而不受尸气侵袭。</p>
这才糅合数种灵药，研制出了清气散。</p>
只不过，千百年下来，在一代代搬山道人手中，清气散的作用也被不断放大。</p>
老洋人水壶从不离身。</p>
却从不用来饮水。</p>
就是用来应对探路时的突发情况。</p>
“原来如此……”</p>
听到他一番简单叙述，陈玉楼这才恍然大悟。</p>
果然，古往今来，历经二十三朝，能够从泥沙一般茫茫多的倒斗门派中脱颖而出者，无一是平平之辈。</p>
这等秘法，在搬山一派内竟然籍籍无名。</p>
可想底蕴之深。</p>
“探路！”</p>
没有在此物上过多纠结。</p>
陈玉楼扫了眼身外几个卸岭力士。</p>
几人立刻举起草盾，提着灯盏迅速穿过星门，门后是条崖壁上穿凿而出的石道，和他们从葫芦口暗道下到殉葬坑的那条路有几分相似。</p>
不过当他们举着灯火凝神看去时。</p>
身下黑暗中竟是传回无数璀璨金光，明灭不定。</p>
“等等，那是什么？”</p>
“我下去看看。”</p>
此间黑雾深重，他们手里的风灯太过微暗，根本不足以照破全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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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隐隐察觉到，身下似乎是座洞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