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桩传闻过去的时间太久。</p>
他都有些忘了。</p>
但眼下陈玉楼忽然提到他才想起。</p>
“老鳖么？”</p>
陈玉楼目光一闪。</p>
思绪猛地拉回到之前在船头的那一刻。</p>
关于那道黑影的身份。</p>
这个问题。</p>
他其实一直都在琢磨。</p>
只是，他心里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p>
但此刻，听完鹧鸪哨说起的那件往事，他脑海里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迷雾渐渐拨开，露出了底下的真相。</p>
“黄河斗水，泥占其七。”</p>
“多是鲤、鳖之物。”</p>
“南盘江水域广阔，又清澈见底，却不适宜老鳖生存，但偏偏，那座山巅般的青背，与甲鳖之属极其相似。”</p>
他低声分析着。</p>
脉络也越发清晰。</p>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p>
一行六人，除却昆仑盯着外面，无暇分心，还有脸色略显苍白，明显还有些不适应的的老洋人不曾开口。</p>
陈玉楼、鹧鸪哨、灵以及红姑娘。</p>
几乎是异口同声。</p>
“老鼋！”</p>
“错不了……”</p>
陈玉楼眼神一亮，忍不住轻声笑起。</p>
从体形就可以排除蛟、龙、蟒、虺等鳞虫之属。</p>
鱼倒是有可能。</p>
如古蓝县外黄河中的铁头龙王。</p>
其实就是一头异种。</p>
但那道黑影，并无背鳍和鳃盖，没了这两个最为显著的特征，无形中也就将它排除在外。</p>
而鼋与鳖一脉相生。</p>
再加上巴莫说的那一番话。</p>
差不多已经能够肯定，那头江中大妖的身份，应该就是一头修出了道行气象的老鼋。</p>
“那得多大？”</p>
想着之前远远看到的那一幕。</p>
水中的黑影，犹如一座小山浮现。</p>
灵不禁瞪大眼睛，小脸上满是惊叹。</p>
“山妖水怪，哪能以常理一概而论……”</p>
看她纯真可爱的模样，陈玉楼不禁摇头一笑。</p>
“那倒是……”</p>
灵偷偷吐了吐舌头。</p>
瓶山下那头蜈蚣，都能长到几丈长，一头活了无数年的老鼋，能够长到那种程度，似乎也不算什么。</p>
猜到了水中黑影的身份。</p>
一行人也算是松了口气。</p>
不然，心里头总像是压了块石头。</p>
更何况，它要再敢出现。</p>
不说身为凤种的怒晴鸡这个大杀器。</p>
卸岭、搬山两派联手，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匆忙生乱。</p>
“道兄，之前船把头说的抚仙湖河神……伱怎么看？”</p>
说实话。</p>
比起南盘江中的老鼋。</p>
陈玉楼对巴莫说的那头深渊巨蛇更有兴趣。</p>
鬼吹灯世界，蛇似乎天生就身负了神秘的气息。</p>
首先便是蛇神。</p>
作为八大古神之一，蛇神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偏偏它又能控制虚数空间，等于拥有了不死不灭的能力。</p>
其次则是净见阿含。</p>
在魔国的信仰里，蛇神至高无上，第二位便是它。</p>
它是鬼洞以及大黑天的守护者。</p>
身怀剧毒，几乎触之即死！</p>
除此之外，瓶山那头被怒晴鸡一声啼鸣吓得躲入深山不敢露面的岩蟒，此行前往的遮龙山外的青鳞巨蟒和痋蟒尸。</p>
南海归墟之地，茫茫深海中，那头形似蛟龙的大海蛇。</p>
还有百眼窟焚尸炉中的锦鳞蚺。</p>
随意回忆一下。</p>
他就能想到好几种。</p>
但就算是蛇神，他至少也有个大概的印象。</p>
不像巴莫提到的那头巨蛇。</p>
陈玉楼甚至都想象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样子。</p>
只是……</p>
他话才出口。</p>
鹧鸪哨脸色却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p>
那双琥珀色泽的眸子里，更是露出一抹无比的复杂。</p>
察觉到他的异样。</p>
陈玉楼先是怔了下，随后才恍然回了回神。</p>
差点忘了。</p>
搬山一脉对蛇神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理。</p>
当年，扎格拉玛的先知因为窥探鬼洞深处的蛇神之骨，获得了某种神秘力量，但同时……也让他们世代身中鬼咒。</p>
不得不离开祖地。</p>
过起了上千年飘无定所的日子。</p>
陈玉楼虽然说的不是它。</p>
但鹧鸪哨却是下意识想到了蛇神。</p>
“道兄……”</p>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p>
陈玉楼不禁有些自责。</p>
他的初衷只是想着探究一下抚仙湖河神来头，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触动他的伤心事。</p>
不过。</p>
鹧鸪哨也理解错了。</p>
毕竟时至今日，世上都已经没有几人知道扎格拉玛这个族群，更何况鬼洞、蛇神这等隐秘。</p>
“陈兄说的什么……哦，对，河神。”</p>
“听说，行蛟走水，入海则为龙，也许……抚仙湖下藏有一头蛰伏化龙的蛟蟒吧。”</p>
强行压下心中翻涌起伏的思绪，但他明显还有些失魂落魄。</p>
陈玉楼也不好继续往下。</p>
只是点了点头。</p>
“倒是和陈某所想如出一辙。”</p>
“这样……我看大家也都累了，今天到此为止，好好休息，路还长着呢。”</p>
鹧鸪哨聪明过人。</p>
又岂会听不懂，面色略显苍白的冲他抱了抱拳。</p>
“多谢陈兄谅解。”</p>
“无妨。”</p>
陈玉楼摆摆手。</p>
目送他们师兄妹三人离开。</p>
“掌柜的，他这是咋了？”</p>
昆仑和红姑娘一头雾水，显然没看懂鹧鸪哨为何突然会变得跟失了魂一样。</p>
“可能不太舒服。”</p>
“你俩也别愣着了，该睡觉睡觉，该练武练武，回去吧。”</p>
事关蛇神，雮尘珠，鬼洞诅咒。</p>
陈玉楼哪好解释，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p>
“哦……”</p>
昆仑和红姑娘相视一眼。</p>
然后领命离开。</p>
很快。</p>
房间里便只剩下陈玉楼一人。</p>
双手枕着脑袋躺下，但眼下的他满脑子都是巴莫说的抚仙湖蛇神。</p>
毫无倦意。</p>
哪能睡得着。</p>
干脆又从床铺上起身。</p>
将地图打开，平铺摊开放在了桌面上。</p>
地图上有两条显眼的路线。</p>
一条是他们眼下行船的方向，指向南涧土司府。</p>
另一条，则是从南涧指向此行最终的目的地腾越遮龙山。</p>
不过。</p>
此刻的他。</p>
却并未在意路线。</p>
而是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p>
很快便点在了一处。</p>
一行小字倒映在目光里。</p>
分明是抚仙湖。</p>
行程大概有六七百公里。</p>
眼下绕路赶过去肯定不行。</p>
不过……等到遮龙山结束，倒是可以横穿大理和鹿城，往抚仙湖走一趟。</p>
若真是一头化龙的走水行蛟。</p>
比盗取一座大藏，对他修行上的裨益更为惊人。</p>
“龙属啊。”</p>
“不知道有没有凝出蛟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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