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p>
李树国心里反而是骤然松了口气。</p>
他就怕这位陈把头和他玩心思城府。</p>
他一介粗人，又是白身，如今更是深陷龙潭虎穴，哪是他的对手。</p>
“在下也不清楚，还请陈掌柜示下。”</p>
“不知李掌柜，这辈子最为得意之作是什么？”</p>
“最为得意？”</p>
李树国一下愣住。</p>
完全猜不到陈玉楼的心思。</p>
但他又不敢迟疑，稍稍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道。</p>
“我李家世代销器出身，李某不才，生平最为得意之作，该当是玄火洞。”</p>
玄火洞？</p>
陈玉楼眉头一挑。</p>
这东西他其实也有所耳闻。</p>
是十多年前，才流传在南方的一种防盗机关。</p>
甚至被人用于墓中。</p>
以葫芦、亦或是瓷瓶、陶罐、铁器之物，中置玄火，一旦触碰，火龙喷发，威力惊人。</p>
没想到竟然是出自李树国之手。</p>
不过。</p>
这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p>
陈玉楼笑着摇摇头，“李掌柜，可曾打造过兵兵器？”</p>
“兵器？！”</p>
李树国更是诧异。</p>
他来时，特地思索过陈玉楼此行请他下山的目的。</p>
陈把头说到底，最大的身份，还是当代卸岭力士的魁首。</p>
而卸岭之辈，移山平丘，最是擅长于器械之物。</p>
所以刚才他特地说了一样玄火洞，也算是投其所好，没想到，陈把头问的竟然是兵器。</p>
他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p>
“陈掌柜可是要打造火器？”</p>
这年头长枪火炮无数，谁手里有枪谁就是王。</p>
他家祖上，倒是打造过虎蹲炮、红衣大炮一类攻城守城的火炮，也造过火绳枪、燧发枪一类的火枪。</p>
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p>
如今早就过时。</p>
大家手里用的不是盒子炮就是三块铁。</p>
一水的外国货。</p>
比起火枪土铳不知道强出多少倍。</p>
“冷兵器！”</p>
看着他那张疑惑地脸。</p>
陈玉楼缓缓吐出三个字。</p>
冷……冷兵器？</p>
李树国这下彻底懵了。</p>
都什么年头了，除了那些江湖人，谁还用冷兵器？</p>
毕竟武功练得再高，也躲不过火药大炮。</p>
按理说，陈家底蕴如此之深，这一路所见，他都看在眼里。</p>
就是那些庄丁，腰里都别着盒子炮，他应当比谁都清楚冷兵器绝不是火器的对手。</p>
为何反其道而行之？</p>
李树国皱着眉头，打死想不明白。</p>
直到眼角余光，看到陈玉楼那双笑意浮动的眼眸，他才如坠冰窟，一下回过神来。</p>
“当然，机关销器，兵刃火枪，在下都能打造。”</p>
“不知道陈掌柜需要一把什么样的兵器？”</p>
不知道为何。</p>
陈玉楼越是温和平静。</p>
他心里就越是发憷。</p>
但面对他的问题，陈玉楼却并未回答，反而是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大湖意有所指的道。</p>
“李掌柜，一起走走？”</p>
“……好。”</p>
李树国知道他的弦外之意。</p>
哪敢拒绝。</p>
当即追了上去。</p>
沿着湖边长堤，漫步而行，漫天水气随风吹来，一身暑气顿时消散一空。</p>
但李树国心情却始终七上八下，忐忑难安。</p>
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脑子里胡乱的琢磨着。</p>
等到走了半刻。</p>
身外再无旁人了。</p>
陈玉楼这才停下脚步。</p>
李树国则是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眼睛一下瞪大，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是沿着木桥一路走到了湖心亭中。</p>
入眼所及，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水域。</p>
他心头一沉。</p>
不知道陈玉楼将他叫来此处，究竟是想要是说什么。</p>
“李掌柜大可放心，陈某既然请你来，就绝不会坑害于你。”</p>
“何况，我也不是嗜杀之辈。”</p>
见他心神忐忑的，陈玉楼忍不住摇头一笑。</p>
“这……”</p>
被戳破心思，李树国忍不住老脸一红。</p>
倒不是他生性胆小。</p>
实在是眼前这位恶名在外，眼下又摸不准他的心思。</p>
不过，眼下说开了，他反倒没了那么多顾虑。</p>
“李掌柜可曾听过山妖？”</p>
李树国眉头一皱，“这自然是有所耳闻。”</p>
这世上关于黄妖、狐精、社鼠、蛇女食人阳气，害人性命的传闻数不胜数。</p>
他都能一口说出十来个版本。</p>
“若是……陈某想请李掌柜伱用一头山妖的大筋，为我打造一把兵器，李掌柜可能做得到？”</p>
“什，什么？！”</p>
李树国原本都已经渐渐缓和的思绪。</p>
一下被再次震住。</p>
他下意识以为陈玉楼在说笑，但偷偷打量了眼，那双眼睛深邃清澈，静如古井。</p>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p>
“这……不敢欺瞒陈掌柜，在下从未试过。”</p>
李树国咬着牙。</p>
他虽然已经将炼器做到了极致。</p>
但材料终究都是些寻常之物，无非就是金银铜铁。</p>
这山妖大筋，他闻所未闻。</p>
但不知道为何，李树国心里却有种强烈的冲动，仿佛有无数道声音在耳边告诉他。</p>
这极有可能是此生唯一的机会。</p>
要是不尝试一次，到死的时候可能都会后悔。</p>
“不过。”</p>
想到这，李树国一咬牙。</p>
“不过在下愿意一试。”</p>
“哦？”</p>
他天人交战的神情，都被陈玉楼看在眼里。</p>
说实话，要是连李树国都做不到的话，那天底下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p>
李家炼器的本事，无出其右者。</p>
他甚至想过，若是李树国知难而退，那六翅蜈蚣的妖筋，只能暂时存放起来。</p>
等他学到了一手炼器术再做打算。</p>
但看他意思，似乎倒是颇为愿意。</p>
“只是，陈掌柜，能不能让我先看看，也好有个底。”</p>
见陈玉楼只是负手笑着看向自己，李树国也顾不上许多了，将自己的想法合盘相告。</p>
“还有，不瞒陈掌柜，我李家有一本炼器谱，据说乃是铸剑大师张鸦九传下，其中就记载着为道人炼妖兵之事。”</p>
“说实话，以往在下一直都是当做志怪来看。”</p>
“如今，说不定真可以一试。”</p>
“炼器谱、张鸦九？”</p>
这件事，陈玉楼还是第一次听闻。</p>
要知道张鸦九可是唐朝第一炼器师。</p>
亲手铸造的鸦九剑，被誉为自干将莫邪，又一把绝世名剑。</p>
不过，如是真事，那么李家有如此惊人的销器本事，似乎也就都能解释得通了。</p>
“既然李掌柜有这样的手段。”</p>
“当然可以。”</p>
陈玉楼本来在琢磨亲自上手了。</p>
没想到，峰回路转，李树国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p>
只是，比起他的惊讶。</p>
此刻的李树国心中早已是激荡万分。</p>
若是真能够用妖筋，打造出一把妖兵，那么他的成就便能够超越李家历代先祖。</p>
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p>
更何况。</p>
打了一辈子的刀枪剑戟。</p>
他何尝不想，亲手打制出一把足以震古烁今，甚至青史留名的武器。</p>
“李掌柜，这边请。”</p>
当即，陈玉楼也不敢耽误。</p>
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p>
将他一路带进了观云楼内，让他坐下后。</p>
他才又亲自到地下室跑了一趟，将放着妖筋的玉盒给搬了上去。</p>
那条妖筋，从六翅蜈蚣体内取出，前后算下来差不多已经有半个月时间。</p>
但有青木灵气封存。</p>
当玉盒打开的一刹那。</p>
李树国整个人只觉得一股无比骇人的妖气扑面而来。</p>
恍然间。</p>
仿佛看到了一道黑影腾云驾雾。</p>
用力揉了几下眼睛。</p>
等到幻觉散尽，他才看到，一条足够七八米长，犹如白蛇缠绕的大筋，正静静躺在盒底深处。</p>
“这……这就是山妖大筋？！”</p>
上一章李树国写成了杨树国，已经修改，实在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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