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了老洋人的失落，鹧鸪哨虽然同样难以接受，但还是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p>
这种情形。</p>
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p>
哪一次开棺前不是昂扬期待，结果呢，转眼二十年过去，仍旧一无所获。</p>
他不怕失败。</p>
却担心老洋人会承受不住打击，那份斗志被渐渐消磨殆尽。</p>
“是，师兄。”</p>
老洋人苦涩的点了点头。</p>
他当然知道师兄的意思。</p>
只不过，都到了这一步，破不破腹又有什么区别？</p>
但既然师兄要去做。</p>
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p>
鹧鸪哨深吸了口气，转而将目光投向古尸腹部。</p>
他看得清楚，这元尸九窍中皆是封以金粉，藏珠已经是毫无可能。</p>
而今也只能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腹内。</p>
不再迟疑。</p>
握着探阴爪的手，用力一划。</p>
爪刀锋利，只听见嗤啦一声裁纸般的动静，一道细微狭长的血口顿时浮现。</p>
没了尸气维系的铜甲尸王，已经名不副实。</p>
漆黑的血水四溅。</p>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蜃气，腥臭冲天。</p>
一看就有剧毒。</p>
师兄弟二人，对此早有预料，早早便封闭了口鼻。</p>
穴陵倒斗的高手，或多或少都会一些闭窍屏息的功夫。</p>
又有镜伞，将两人护得泼水不进。</p>
两人并未受伤。</p>
反而是远处那些盗众，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心生骇然。</p>
他们也都是经验颇丰的老盗。</p>
岂会没见过这幅情形。</p>
这种毒雾被他们叫做陵瘴，而毒蜃笼罩的古墓，则是一律称之为乌窖。</p>
腹中藏毒，防不胜防。</p>
这些年里山上不知道多少弟兄，就死在乌窖里头，浑身溶化，死得凄惨无比。</p>
见那陵瘴弥漫，一时间人人都是心生后怕。</p>
幸好躲远了。</p>
要不然一个不慎，被那毒雾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p>
好在。</p>
古尸腹中陵瘴来得快去的也快。</p>
不多时，就被洞窟里流动的风气吹散。</p>
鹧鸪哨两人这才上前。</p>
提着探阴爪，在古尸腹部血肉里来回翻找。</p>
说实话。</p>
就是他都没抱什么希望。</p>
这元人蛮子，摆明了就是借用铅汞秘药，保持尸体不腐。</p>
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不甘心罢了。</p>
随意拨动了几下。</p>
鹧鸪哨正要收起探阴爪，忽然间，一颗豆子大小，通体碧绿的珠子从血肉中翻出，随着探阴爪滚落到地上。</p>
“这……”</p>
“师兄，珠子！”</p>
老洋人浑身一颤。</p>
提着镜伞的手，都差点握不住。</p>
鹧鸪哨眉心也是一阵狂跳，赶忙俯身将那枚珠子小心翼翼的拿起，凑近风灯前细细观察起来。</p>
但越看，他心思就越往谷底沉去。</p>
族中关于雮尘珠的传闻，他少说听过千八百遍，耳朵都起了茧子。</p>
雮尘珠，地母所化凤凰之胆，珠呈黄金色泽，形如玉眼，内有火炎精华，乃是世上一等一的极阳之物。</p>
这段话，他倒背如流。</p>
但眼下这枚珠子，无论大小、色泽还是长相，与雮尘珠都毫无相似之处。</p>
甚至珠内阴气弥漫。</p>
一入手中，他就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寒意。</p>
分明就是寒玉，或者阴珠。</p>
“可惜了。”</p>
鹧鸪哨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空洞无神，低声喃喃着。</p>
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p>
从云巅到地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p>
饶是他心如铁石，一时间，都有点难以接受。</p>
“师兄……”</p>
看着师兄的样子。</p>
老洋人顿时心如刀割。</p>
但他也是个沉闷性子，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p>
只是咬着牙，默默的站在一旁。</p>
“这是怎么了？”</p>
“什么情况，杨魁首怎么突然没了神？”</p>
不远外。</p>
隧洞处一帮人，看着师兄弟二人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面面相觑。</p>
“嚷什么？”</p>
“先去收拾明器。”</p>
听着耳边的嘈杂声，陈玉楼脸色一沉。</p>
他比谁都清楚，鹧鸪哨为何会突然失魂落魄。</p>
但不去亲自经历这一切。</p>
以那一位的性格，绝不会弃之不顾。</p>
不过，这么一来也好。</p>
能让鹧鸪哨绝了瓶山以及苗疆寻珠的念头，铁了心跟他前往遮龙山献王墓。</p>
想到这。</p>
陈玉楼忽然想到了什么。</p>
目光不动声色的扫向溶洞深处。</p>
四周的山岩上，隐隐还能见到无数壁画。</p>
那元人大将，在被派来此地镇压夷人作乱时。</p>
就曾在漠北四处寻找传说中的西夏国藏宝，而其中最为贵重的便是一枚眼珠般的奇物。</p>
以至于，直到死他都念念不忘。</p>
将这件事以壁画的形式，刻在了冥宫内。</p>
原著中的鹧鸪哨，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壁画，才会发了疯的认定雮尘珠就在西夏黑水城。</p>
拜师了尘。</p>
不远万里前往大漠之外。</p>
虽然找到了传说中的黑水城，但也落了个无比凄凉的下场。</p>
而今。</p>
他为了献王墓，已经提前铺垫了那么久。</p>
又怎么会让这种破事，再次重演？</p>
一挥手，将群盗撵去搬运金玉明器。</p>
他则是深吸了口气。</p>
快步朝鹧鸪哨那边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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