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站在原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螺栓，低头看着，有些出神。</p>
“李凉？”</p>try{ggauto();} catch(ex){}
周小棉扶着车门喊道。</p>
李凉把螺栓揣回口袋，抬头笑道：“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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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又过去三十几年。</p>
医院病房。</p>
周小棉躺在病床上，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皱纹，只是染白了她的头发。</p>
她从睡梦中醒来，喃喃道：“李凉。”</p>
“嗯？”正坐在床边打瞌睡的李凉砸么咂么嘴巴，“醒啦，喝点水。”</p>
说着站起来张罗倒水。</p>
“不喝了，”周小棉望着天花板，“你说我是不是快到站了。”</p>
“瞎说什么，”李凉给她掖了掖背角，“医生说了，老年人骨质疏松，一摔跤就容易骨折，你养几天就没事了。”</p>
“李凉，我还想听那个故事。”</p>
“什么故事？”</p>
“就你那颗宝贝螺丝的故事，你那个梦。”</p>
“噢，行，”李凉慢斯条理地剥着一个橘子，“我醒来的时候，梅赛……”</p>
“从遇见我开始讲。”</p>
李凉笑了，探身喂了她一瓣橘子，自己也吃了一瓣:“唔，我在那个荒原上跑啊跑，嗖得一下就中箭了，好家伙，点儿太背，刚从南部死监逃出来，就被蜉蝣抓住了，等我醒来，周围黑布隆冬的，我就摸啊，摸啊，哎，摸到一具尸体，谁知道那是你的大腿，你还说，再往上摸得加钱……”</p>
周小棉望着手舞足蹈的李凉，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他苍苍白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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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凉八十九岁。</p>
城市变迁，技术进步，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又好像，和过去没什么区别。</p>
他不愿意跟女儿女婿搬去大都市，独自住在原来的房子里。</p>
今天中午，他给自己做了一碗手擀面。</p>
和面，揉面，切成面条儿，煮出来，再切点黄瓜丝，拌些豆芽，浇上西红柿鸡蛋卤。</p>
安安静静吃过了面，洗了碗，他穿好羽绒服，慢吞吞走出家门，沿着当年女儿出嫁的路走出小区，来到不远处的小公园。</p>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好在羽绒服够暖和。</p>
他在小河边的条椅坐下，怔怔望着河面上飘过的浮冰。</p>
许久。</p>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摸索着羽绒服的口袋，一无所获，又掏了掏裤子口袋，甚至站起来，在条椅下面找了找。</p>
最后，他坐了回去，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p>
几分钟后。</p>
李凉歪着头一动不动，手就那么搁在腿上，似乎睡着了。</p>
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走近，在他旁边坐下，将一颗小小的螺栓放在了他的手里。</p>
世界停顿。</p>
空灵的叹息从草尖，浮冰与流转的风中传出：“如你所愿。”</p>
突然。</p>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就是艾露恩藏在符阵中的神力吧？”</p>
人影猛然站了起来。</p>
只见李凉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哪有一丝迷茫？</p>
他随手扔了螺栓，平静道：“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人生，虽然是假的，但是，谢谢。”</p>
河边光秃秃的树重新长出绿叶，叶片随风哗然，组成一个层层叠叠的声音：“这不是你想要的人生？”</p>
李凉轻声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p>
人影重新坐了下来。</p>
河面飘来一块浮冰，上面有一个闪光的场景。</p>
场景中，塔姆愤怒道：“我的记忆可以被抹除，但我，是诞生于婆娑树下的河蟆一族，我的灵，永存于婆娑树的根系间，我感受得到那只黑暗冰冷的手曾搅动阿其路的秩序，现在，回答我，李凉，你究竟是谁？”</p>
对面，被赫尔墨斯之梦唤醒的另一个“李凉”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摸了摸照片上的父亲和母亲，低声说道：“塔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个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街上有很多电玩游戏厅，我每天放学都去……”</p>
接下来，“李凉”讲述了那个轮盘电玩机的故事，直到最后，他低下头，喃喃说道：“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早就得到了，其实，就是第一次赢回来的那两个月早餐钱。”</p>
画面定格。</p>
李凉望着神情严肃的塔姆，忽然笑了。</p>
如果不是重新看到这个场景，差点忘了什么是河蟆人……</p>
“你在笑什么？”</p>
“没什么，”李凉收敛笑意：“你觉得我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我想要的就是平凡的人生，所以你满足了我，期待我含笑而终？”</p>
“平滑有序的生命体验，难道不是吗？”</p>
“你理解错了，”李凉低头看着自己干瘪苍白的手，“第一次赢回来早餐钱的时候，我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完全摸清了轮盘游戏机的规律，就像我相信我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p>
所以，那句话其实是在提醒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去往何处……”他笑了笑，“我也是刚刚想通的。”</p>
他缓缓起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老重回年轻。</p>
河岸边随即出现了一道门。</p>
推开门时，李凉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另外，我也明白了故事的最后，‘掌控一切的老板仅仅只有三种选择’意味着什么。”</p>
接着，他跨过门槛，进入阿希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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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暗面，卓斯指挥部地下深处，一层层阶梯状环形平台组成的空间。</p>
妖精哨兵部队首领，盔刃巨藤诺多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入口处。</p>
提莫凝固半空，手指向盔刃，“卡露之怒”正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向前移动，一旁的西耶谢单手持盾，右手装甲打开露出一排炮口，蓝色的光正以最上面的炮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p>
下一刻。</p>
时间恢复正常。</p>
“卡露之怒”无功而返，西耶谢的炮火也被一团藤蔓轻而易举地吞没。</p>
提莫伸手接住“卡露之怒”，回头看去。</p>
李凉分明几秒前就准备跳进井里，此刻却好整以暇地站在井口。</p>
“你在等什么？”提莫愣了。</p>
李凉笑了笑：“提莫队长，好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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