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祝宫与帝都的飞霜殿如出一辙,都是居于湖上,不过月祝宫周围环绕的湖泊足有方圆十余里之大,湖上建有三座巨大假山,高出水面百余尺,相隔三百步,山上错落有致的亭台月观,内置机关,或升或降,时隐时现,有若神变。
其北面是一条蜿蜒盘亘的大水龙,名为龙鳞渠,依地形高低而曲折跌宕,流入湖中,遂与南部连为一体,有十六宫院面渠而建,其内殿堂楼阁,构造精巧,其外流水潺潺,有飞桥静卧其上。
在宋青婴的引领下,一行三人过桥百步,沿着一条曲折小径,穿过重重由无数奇花异草组成的“丛林”,终于来到月祝宫的殿门外。
宋青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徐北游道:“里头多是女眷,我就不进去了,接下来便由青奴为徐宗主领路。”
徐北游拱手谢过。
待到宋青婴离去之后,池青奴伸手道:“徐宗主请随我来。”
徐北游随着她进到殿内,果真如宋青婴所言,殿内尽是侍女,没有男子,这让他不由想起了第一次去见飞霜殿中见岳母时的情景,不由好生感慨。
殿内布局与崇宁宫相差不多,只是没了大鼎和铜炉,此时生起了、地龙,使得殿内温暖如春,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个徐娘半老的丰韵妇人,想来便是崇宁大长公主萧玥了。
池青奴退至一旁。
徐北游上前恭敬行礼。
不过未等徐北游行礼完毕,妇人已经主动起身,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女退下,然后走到徐北游的面前,左瞧瞧右看看,笑道:“早就听说知南那丫头找了个如意郎君,却是一直无缘得见,这次终于见到真人了,当真是人中龙凤,不得不说,知南是个有福气的,先是被我那个嫂子宠溺,又能遇到你这个良人,不知要比羽衣好上多少,真是要羡煞旁人。”
徐北游略微有局促,因为萧玥是他妻族这边名副其实的长辈,比起徐皇后和萧羽衣都要高上一辈,算是徐北游的祖母辈了,跟这种亲戚长辈相处,对于徐北游来说是可谓极为陌生。
似乎瞧出徐北游的局促,萧玥向后稍稍退出几步,笑眯眯道:“按照完颜玄阴那边的辈分来算,我只能算是你的婶子,可按照娘家的辈分来算,我却实打实高出你两个辈分,是你的姑祖母,其中亲疏远近,当然还是知南这边更亲近一些,你说是也不是?”
徐北游只能点头道:“姑祖母。”
萧玥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由衷笑意,拉着徐北游的手,来到偏殿的一处坐榻前。两人隔着一张炕桌分而落座,萧玥收敛了脸上的几许笑意,轻声说道:“大齐的事情,我都听下面的人说了,算是福祸并至。我那位兄长能够飞升,是福,可我那侄子和侄孙不幸身死,却是祸事。天意如此,时也命也。”
徐北游默不作声。
萧玥轻叹一声,伸手覆在徐北游的手背上,柔声道:“你们夫妻二人,年纪轻轻便要扛起这么重的一副担子,承担起这份天大的家业,真是苦了你们了,尤其是你,这几年南奔北走,就没个停歇的时候,也真是委屈你了。”
徐北游抿起嘴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