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饮两杯酒之后的楚铜城有了些许微醺之意,在辉煌灯火的映照下,脸色微红,他抬头看了眼最上方的牧棠之,其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之下,竟是有些恍惚重影。
楚铜城捻动酒杯,嘴角微微翘起。
当年他跟随师父学习纵横之术,学成之后,外出游历多年,潦倒而归,随后刻苦攻读阴符经,后又游走于各路权贵之间,终是被魏王萧瑾赏识,收入门下为幕僚清客,这次更是被委任以出使东北的重任。
此时他忽然想起一句话,使我有神都二亩田,安能佩六国相印。
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既然萧氏正统看不上他的纵横之术,那么他便卖与同样是出身萧氏的魏王。
当年的纵横先辈曾经身佩六国相印,使得强秦十五年不能出函谷关半步,如今他若是能以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劝说东北牧王倾力出关,帮助魏王夺取天下,那他也当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时的辽王府大堂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像如今不是处处死人的乱世,而是一个天下太平的盛世。
楚铜城举杯饮酒,以袖遮面,当真是名士风流。
他身上那份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意味更是难以掩饰。
在楚铜城抬头望向牧棠之的时候,其实牧棠之也在低头望向他。
因为这个人与满堂宾客实在太不一样了,比起心思重重的酆都大帝,以及满腹忧愁的林寒,楚铜城却是志得意满,好像来到了东北,能坐在这里饮酒,就已经大业已成。
竟是有几分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意思。
牧棠之初时有几分不解,不过现在已是明白。
想来那位魏王殿下已经看出了他的困局,所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能破去眼前困局,那么留下的就是上官云,如果他破不去,那么留下的便是这位楚铜城楚先生了。
至于道门那边也相差不多,一个尘叶和一个酆都大帝的份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只是道门做得没有萧瑾那般果决,到底还是存了几分侥幸,留下了一位分量不轻的大真人,而不是一个心比天高的酒囊饭袋。
牧棠之猛然举杯,仰头喝尽一杯酒。
这便是穷途末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