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甘泉宫。
“道祖有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萧白负手而行,“何解?不追求是为追求,不动是为动,无所成是为成。所谓无为而治,为之前没有,为之后亦没有。”
魏无忌跟随在萧白身后,默不作声。
萧白继续前行,“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此意何解?这是道祖三千言里所说的道理,为君者无为,天下自安,父皇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擅自离开帝都,才落得这般境地。”
魏无忌轻声道:“陛下圣明。”
萧白在皇帝宝座前停下脚步,又言道:“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人之迷也,其日固久。是宽亦误、严亦误。那些大臣们平日里恨不得圣天子垂拱而治,可到了今日,却又想起朕了。”
萧白坐到皇帝的宝座上,笑道:“无为而无不为,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相争。”
内阁。
韩瑄坐在椅上,傅中天立在他的面前。
韩瑄缓缓说道:“天下万物,如横纵棋盘,若以纵而分,你我不是一路之人,我是文官,你是暗卫,可若是以横而分,咱们算是一辈人,也是这朝堂上最年长的一辈人。”
傅中天轻声道:“请阁老明示。”
韩瑄笑了笑,“当年所谓的蓝韩党争,老夫为何第一次败而第二次胜?老夫当年没有想明白,现在却是想明白了,当年之所以败,是因为蓝相才是真正的朝廷栋梁,那时候的朝廷可以没有韩瑄,但绝不能没有蓝玉,若要从两者中择一而去,自然是韩瑄无疑。可第二次为何是老夫胜?是因为皇帝陛下已经用不着蓝党,却又缺一个替代蓝相之人,所以老夫顶上来了,不胜而胜。”
“事未经历不知难,以前老夫是蓝相的副手,远不知蓝相之难,如今回想起来,其实二把手才是最安逸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不了多少诘难,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是进是退皆有余地。可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就再也没有明哲保身之说。”
“如今蓝相告老去职,老夫成了内阁首辅。大齐是陛下的,老夫是大齐的掌舵之人,很多事情,老夫无处可躲,也没有逃避的道理,所以今日请傅大人来内阁一叙。”
傅中天再次道:“请阁老赐教。”
韩瑄平静道:“这世上本没有对错之说,就算有对错,对的事情也不一定去做,错的事情也不一定不做。为人臣者有三重境界,分别是:顺君顺民,逆君顺民,顺君逆民,三者无高下之分,只因时势使然,时至今日,想要做到顺君顺民已是不能,只能从后两者中选择其一。”
傅中天小心翼翼问道:“阁老的意思是?”
韩瑄轻声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既然陛下不愿去做,那我们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
徐北游一行人离开汝南府境内之后,继续北上,在将要抵达豫州边境的时候,正值正时分午,日上中天。
忽然万里晴空中响起一连串雷声,伴随雷声的,有一飞剑激射而至,刺入徐北游等人前行之路的数丈处,入地二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