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诧异，他说的可能真不是假的。</p>
……</p>
早上起床，又是一个晴天。</p>
乔银洗漱之后，用过早膳，稍事锻炼，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出得望海小筑，便由身边的小太监引路，一路来到了皇宫的南书房。</p>
南书房，是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平时并不开放。不过今天这里却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因为宗室考封肯定不是在贡院，南书房已然被改为了临时考场。</p>
南书房很大，光是院子就有方圆千步，房间足有几十座，装下这么多考生倒是足够。</p>
而且宗室考试，入场同样严格，只是不用像举人那样脱光了检察而已。乔银得到特许不用搜身，因此也有不少考生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p>
因为即便是考封，也从来没有过女人参加。乔银在哪个考场都是另类。</p>
入场之后，这里的环境果然比科举要好很多。虽然同样是一人一桌，但都是用屏风隔开，清新典雅，比蹲号房要舒服多了。</p>
乔银对考试是熟得不能再熟，坐下之后稍事调整，就开始滴水研磨，平复心绪。</p>
考题也很快出下来，同样比科举要简单：一篇辩论农事，一篇辩论时政，一篇是辩论武备。</p>
作为久经考场的人物，一路考到进士，乔银当然知道什么场合该写些什么内容。朝庭大考首先要以伦常为先，切勿抒发自己真正的思想，除非你能保证自己和考官是一类人。</p>
至于辩论，本质上并不存在，只要把现在发生的时政往圣贤说过的“名言”上套就行了。</p>
一件事办成了，那是因为照圣贤的话做了，所以就成功了。一件事办不好，那是没有按照圣贤的教导去做，这就是所谓的辩论。</p>
而圣贤说的话，一半模棱两可，另外一半的一半和另一半完全相反。所以科举要背书，就是要把所有的“论据”记下来，随时诡辩。</p>
比如圣人说过，“子罕言利，与命与仁”。这就是儒家士大夫最常拿来攻击底层人的出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p>
然而圣人也说过，“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p>
钱给得够，圣人可以给人牵马坠蹬！这可是原文。</p>
但圣人真正要表达的观点从来都不是钱，更不是当马夫，而是“从吾所好”。</p>
有人追求富贵，有人喜欢养马，这在圣人眼中并无区别，都是个人爱好。但落后的社会制度，造成了人与人的不平等。</p>
所以一个人从事自己的爱好，那就是快乐的。如果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职业，国家就强大了。</p>
可惜没人关注这个思想，只把前面的废话拿来做文章。</p>
因此科举考试，就是把圣人的废话背下来，断章取义，扭曲道德，抠出合用的拿来套。只要套得平仄对仗，逻辑自洽，最后把自己都套进去了，文章也就成了。</p>
这是周近，确切来说是乔银他爹孟禄寒，总结出来的“诡辩法”，无往不利。</p>
于是在其他宗室考生还在咬笔杆子的时候，乔银的文章就已经做成了。不过他本着狮子搏兔尚尽全力的原则，依然慢慢的检查温习。</p>
直到余下的时间不足以再誊抄一份卷子，检查成了垃圾时间，这才和其他考生一同交了卷。</p>
事实也不出乔银所料。</p>
当他的誊抄卷子再次送到宗室掌院时，司马匡看着这份试卷又是不住的叫好。</p>
“好，好！宗室里还是有才子的！这篇文章算是读通了几分圣贤之教诲，当真难得啊？看来这考封的确是不错，不光缩减了朝庭的度支，也让宗室子弟有了读书的动力，能封爵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好！”</p>
如此诡辩之才，明褒士大夫之美德，暗贬劳动人民之卑劣，却又文辞优美，诗情画意，简直是戳中了司马匡的心巴子。</p>
最后，他朱笔一挥，在卷子上圈了个“上上”。</p>
其他考官阅卷后，也分别画出“上下”，“上中”不等的成绩，总之都不错。</p>
直到这张成绩“上中”的卷子定分，竟然是本次考封中的第一名，算是宗室状元了。</p>
司马匡不禁问道：“文试已毕，这份考卷的原卷在哪儿？是哪位王爷的后人所作？”</p>
一名太监回道：“回大人话，是皇贵妃娘娘所收义子，名叫乔银的考生！”</p>
“乔……噗！”</p>
司马匡听了，不由得胸闷气短，眼前发黑；嗓子一甜，便隐约听见旁边的人都喊了起来。</p>
“大人？……大人！……”</p>
“快，传太医！……”</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