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尼离开老皇帝的寝宫，径直走向议政的大殿。在那里，众多的帝国官员还在等待一个结果。</p>
看到王子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又看到他们捧着皇帝的金冠放在最尊贵的位置，大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p>
帝国的各项事务运行都有既定的法则，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如今只不过换了个点头的人，大家一切照旧即可。</p>
“我今天开始代理父皇的工作，有个任职事项要宣布。我的侍卫希林洛斯，从今天起任命为皇家侍卫队的副队长，这是与我身份相称的职位。”</p>
希林单膝下跪称谢——这种宫廷礼仪被他表演得非常生硬。</p>
对此众人没有异议。王子提拔了玩伴而已。</p>
王子又把目光转向雅拉。</p>
“我该怎么安排你，你愿意加入我的侍卫队吗？”</p>
“殿下，我的骑士团是绝对的武装力量，不从属于其他的任何队伍。”</p>
“好吧……真头疼。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把你们所有人都释放出来。我还只是他们的提线木偶，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权力。”</p>
“微臣完全能够明白这一点。殿下，我的队伍曾经与皇城的近卫队共同守护帝国的皇帝。两支队伍平级，互相之间没有隶属关系。请延续这个传统，让我和加兰德分立您的左右，共同履行职责吧。”</p>
“那就这么办。”王子爽快地同意。</p>
王子的宫廷老师一路追出来，躲在王子身后继续重申自己的立场。</p>
“加兰德大人，你刚刚获得王子的提拔，倒是帮着说句话啊！你怎么能容忍和一个嗜血的怪物共事呢？他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啊，你都不怕的吗！”</p>
这话说的，希林都觉得好笑。两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拦路，宫廷老师再也没办法靠近查尼了。</p>
“殿下，您年纪轻轻又刚刚上任，务必要小心，人心难料啊……”皮托斯在侍卫们身后喊个不停。</p>
“铭记前朝的教训！疯王就是因为宠幸这些嗜血的怪物，肆无忌惮地暴政，最终走向覆灭！”</p>
“仁慈博爱，才是君主的立国之本。切不可相信暴力的捷径！一时之间威慑弱者，最终会反噬到自己身上！终酿大祸啊！”</p>
查尼若无其事地听着，心里不胜其烦。他一直很讨厌宫廷老师的说教，无论遇到什么事，没等自己讲一个字，老东西就涛涛大论一通。不管是他懂或不懂的道理，全都劈头盖脑地教育一番。</p>
“殿下不必害怕，吸血鬼虽然邪恶，但也有自己的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必须听命于统治者。你可以下令他立即返回地牢。甚至，下令他自杀都可以，他绝不敢反抗！”</p>
这话查尼倒是有兴趣。</p>
“雅拉，我对你、以及你的骑士团都充满了好奇啊……我有些问题，你愿意如实相告吗？”</p>
“自然愿意。”</p>
“嗯，从我最好奇的一个问题开始吧。你们号称绝对服从于帝国的统治者，愿意听从其一切命令。甚至包括违背你们意志、会伤害和折磨你们的那种命令？就像我舅父那样，命令你们守在地牢，你们就绝不越雷池一步？”</p>
“哎呀，王子殿下一开口就是这么严肃的问题？”</p>
雅拉颇有些意外。</p>
“嗯，诚如您所见，目前来讲的确是这样的。”</p>
“你们真的愿意听从一切命令吗？譬如说，我命令你自尽呢？”</p>
“王子殿下才思敏捷、聪慧过人。你一开口果然都是令我头疼的问题啊……”</p>
“正面回答我。”</p>
“您是只要一个答案，还是让我立即死给你看呢？”</p>
查尼笑了笑。</p>
“倒也不必，我只想听一个答案。”</p>
“殿下，您现在并不具备一个充分的理由寻求我生命的终结，不是么？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给您一个确切的执行方式。”</p>
“真狡猾。所以你们的服从仍旧是建立在一定条件的基础上咯？”</p>
“共识。一种被我们称之为‘忠诚’的条件基础。当我们之间建立起足够深厚的认同感，当我判断您的命令有充分的依据以后，相信我，我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p>
“雅拉，告诉我实话。你的吸血鬼骑士团里，每个人都是不死之身吗？有人死过吗？”</p>
“殿下，骑士团的成员也会缓慢更迭。不死肉身固然强大，但也并非绝对不会损毁。只要手段足够残忍，仍然能见证不死之物的灭亡。”</p>
雅拉回想起一小段往事。因为事件太古早，在场也没谁知道，只能听他一个人口述。</p>
“我麾下曾经有三名骑士触怒了疯王。”</p>
这话已经引得查尼一声惊叹。</p>
“他们得到的惩罚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与众多囚犯一同立于皇家步道两侧。那个时候啊，皇家步道就是先皇陛下的晾衣架，两侧挂满了忤逆他的罪人。”</p>
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描述，令在场众人都感到颇为不适。</p>
“由于吸血鬼拥有不死的肉身，他们三个受尽折磨却无法解脱，终日忍受着鸟兽啄食，他们哀嚎不止，直到数年后变成三具骷髅。”</p>
“最后他们死了？”</p>try{ggauto();} catch(ex){}
“我并不能确定。”雅拉如实作答。“他们的骨架在十字架上又挂了许多年，我时常会路过那里。最后，当暴乱直逼宫墙的时候，我的属下趁乱卸下他们的骸骨。按照骑士团的惯例，将他们沉入我们的血池，化为同伴的血肉。”</p>
“……”</p>
听完这故事查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直偷偷地看着希林。希林则是瞠目结舌，难以想象那种痛苦的经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