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总觉得这事不妥。这么有钱的阔少，就算身上穿得戴的能造假，身后那个保镖还能有假的？</p>
那块头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身上铿锵作响的布面铁甲，绝无可能造假。家里能养得起这样的保镖，家世一定非富即贵。</p>
茜茜缇娅推着希林坐在沙发上，就坐在那少爷身边。希林很小心地坐下，少爷垂着眼看看他。</p>
茜茜缇娅又忙着收拾台面。本来桌上放的残羹剩饭，满地的瓜果皮核。她又招呼外面的仆人收拾一番重新上菜。古诗云添酒回灯重开宴就是这个意思。</p>
这些人虽说吃饱了，但是还能再吃的嘛。</p>
文斯柯一刻不停地夸赞着茜茜缇娅的美貌，跟疯了一样的，不知道的可能看不出他是个画家，以为是写诗的呢。</p>
“俘获我的，是那迷离的眼，还有乌黑的痣。”</p>
“红润的脸颊，和万般柔情娇媚。”</p>
“将我俘获了，却又远远躲闪。”</p>
一说他像写诗的，这家伙来劲了，抱起地毯上的琵琶琴唱起来。他写的这词配上小调还挺有那个味的。</p>
坦雅好些年没在众人面前献艺了，听着有人弹唱兴致正起，没喝酒也醉了。他摇曳着走到地毯中央，一扭腰枝甩下羊皮氅，露着香肩玉脂，再一甩长发舞动起来。</p>
茜茜缇娅端着果盘进来，先是一愣。</p>
“哟，怎么你们蹭饭还带着踢馆的来？”</p>
她本来是睡眼惺忪了，一见坦雅这架势咄咄逼人，颇有斗舞的意思。她也没了困意，撂下杂物精神一抖，甩着卷曲的黑色长发强势入场，与坦雅明里陪舞暗自较劲。</p>
这些人都是天生的酒囊饭袋，有酒有乐，喝上两口，一个个都挤在小毯子上又唱又跳。</p>
安塞尔也跳起来，从小桌板跳到地毯中间，分开那两个斗舞的伶人，自娱自乐起来。</p>
他这个是家乡埃塞斯常见的男性独舞，蹲着屁股翘着小腿儿乱蹦。其实也是野蛮人那里学得来的。要说这种舞，扎卡力跳得还要好呢。</p>
本以为那个一只眼那么凶那么沉默，不会加入这种热闹吧？谁晓得他也喜欢凑热闹，跟坦雅搭个伴跳上了。</p>
（来，作者也来，小皮裙大波浪，一扭一晃真像样！）</p>
深夜的会客厅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全然不顾其他演员的休息，这帮人又唱又跳隔着街都能听见。</p>
希林也不擅长这种娱乐，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p>
夜色的恶魔走过来坐在那少爷另一侧，撩起头发耳朵贴着少爷的胸口，不一会恶魔憋着笑离开，又嘿嘿嘿看着希林。</p>
恶魔能聆听人类的心声。</p>
“怎么，读心术，你还没学会？”拉吉玛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发问。</p>
读心术也能学的？这怎么学？</p>
“哈哈！你的恶魔都没交过你！”拉吉玛得意洋洋，“我可是听到好些不得了的内容呢！”</p>
希林特别想知道这阔少安的什么心思。他很焦急，希望恶魔能告诉自己。可拉吉玛偏不，就是又笑又羞涩，好想听来了很多好玩的心声。</p>
“你试试啊！活得久了，就能听见人类心底的声音，特别好玩。像是趴在枯井边上，听到深处的回响。”</p>
希林悄悄地靠近那位少爷，他什么都听不到，就是觉得紧张，气势压人。</p>
“你都能看见恶魔呢！听心声又有何难？”拉吉玛趴在少爷胸口，俏皮地戳那少爷的心窝。少爷当然不晓得，凡人很难感知到恶魔的存在。</p>
“记忆殿堂，你能进去的吗？”拉吉玛突然问他。</p>
这个……希林曾经借助巫祝的迷幻药见到过，就是那些离奇的梦境，交织着自己的幻想和前人记忆的地方。</p>
说“地方”不太恰当。记忆殿堂像是一团云漂浮在空气中，有时候会随着某个人四处飘动。像是一小团“气场”。</p>
如果要聆听一个人周围的记忆殿堂，当然首先要靠得很近。这一点希林就没法做到。初次见面，总不能当场拥抱吧？</p>
那少爷无精打采地看看欢乐的众人，又把目光瞥向一侧盯着希林。少年有点难为情，想后退一点，哪知道对方竟然凑过来搂着他，自己贴上来。</p>
“你是她的朋友？”</p>
“嗯。”希林点点头。</p>
“哪种朋友？很要好吗？”</p>
“嗯……差不多吧，就是关系不错，会谈很多心里话的那种。我也知道她许多难处，能帮的上就尽量帮一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