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半跪着。他脸上永远是那种懵懂少年的表情，看上去隽秀可人，又人畜无伤的样子。</p>
“大人？”</p>
他也不明白这一次是什么情况，好像有特别郑重严肃的事情即将宣告。</p>
克莱蒙德轻轻撩开他的衣领，少年锁骨附近有一处刚刚缝合的箭伤。恶魔的金丝线在烛光下熠熠闪烁。伤口还微微渗出鲜血，轻轻触碰也有痛感。</p>
“盗贼所用的暗器，淬过剧毒，即便是轻微的触碰，只要见了血就会引起剧烈的反应，块头再大的人也会当场毙命。”</p>
希林轻轻点头。</p>
“我听说帮助你拔箭的军医也不幸中毒身亡。但是，你为什么完好无损地跪在这里呢？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呢？”</p>
这个问题，少年迟疑许久，无从作答。这样的秘密被骑士长知道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他完全不知道。</p>
克莱蒙德也沉默了许久。随后他把左边手臂的袖口挽起来，又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垫着。</p>
“您要干嘛？”</p>
还没等话说完，只见他又唰——拔出随身的匕首。希林吓得直往后躲。</p>
克莱蒙德瞥了他一眼，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就顺着伤口缓慢地流出来。</p>
“你要喝吗？”克莱蒙德手臂伸向希林。</p>
希林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震惊的情绪，所以说，骑士长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就在刚刚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p>
再装下去没有意义。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希林的神经，他翠绿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伤口，断断续续地发出异样的光芒。当饥饿感充斥头脑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p>
希林谨慎地爬近骑士长，凑到伤口边上，他仍旧不太确定对方的意图，又观察一下骑士老爷的面容，确信对方没有耍诈的意思，才张口舔舐伤口的血。</p>
喝到如此新鲜的血，不失为一件幸事。鲜血接触到舌尖的时候，希林就不由自主地笑出来。</p>
一个人的血的味道，会和这个人很接近。尤其是这么新鲜，从生命旺盛的伤口里淌出来的血，掺杂着克莱蒙德身上的气息，还有某种泥土的味儿跟汗味混在一起。</p>
伤口有自我愈合的机制，血流逐渐趋缓，希林还没有喝够，贪婪地咬着。但他很快意识到克莱蒙德还在看着自己，会不会咬疼他。</p>
“可以了，先生。谢谢你。”</p>
希林松口，又退回自己的位置。</p>
“这样就可以了？”克莱蒙德很意外。</p>
这时候伤口又冒出来一滴血，希林迅速凑上来舔掉，然后一本正经地坐回原地：“嗯，可以了，不要了。”</p>
克莱蒙德拿事先准备好的手帕简单擦拭，按压着伤口止血。</p>
“你一般需要喝多少血？”</p>
“至少的话每隔三五天吧，喝到一口就行。不然就会神智不清。”</p>
“那么最多可以喝多少呢？”</p>
“多少都可以。没有底的。”</p>
“动物的血可以吗？”</p>
少年摇摇头：“不行，必须是人血。”</p>
“大千世界，真是造化神奇。”克莱蒙德感叹了一句。他靠着椅背坐着，看看希林，希林红着脸没有说话。他又看看老伙计卡拉西斯。</p>